外的活泼泼的温情。
天空中已经看到不少北归的大雁,排成一道道人字形从天空飞过。蓝天如洗,一团团春日的和煦云团像软绵绵的似的。看着这些景致,心情自然地为之一扩。
杨盼又看见,好几只鸽子腾空而起,在蓝天盘旋了一阵,在头鸽的带领下,朝着南边飞去。
杨盼起先还没觉得什么,可是片刻后突然一懔:罗逾虽然也有豢养的信鸽,但是那是与当时在扶风郡的她互通消息的,他往平城发送奏折,往周围的城池传递消息,用的还是略慢、但是更保险的驿递——马匹按驿路送达,不像鸽子递信那样会有丢失信件的风险。
她赶紧飞奔几步,到一旁一位哨兵身边,急急说:“快!射箭!把那些鸽子射下来!”
哨兵望了她一眼,没奈何拿起随身的弓箭朝天空射了一箭。
但是已经晚了,一群鸽子都在射程之外,眼看着箭飞到半空,又一道弧线栽落下来。
“再射!再射!”她吩咐了这个,又吩咐旁边的人,脸都急红了。
王蔼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公主要射什么?”
“鸽子。”杨盼回头,欲言又止地咬了咬嘴唇,“王蔼,你的箭法好,你试一试啊!”
王蔼无奈地取了柄弓,只能拉开一半。
杨盼这才想起他的手已经用不了大的力气了,心里愧疚,但又有些急,跺脚道:“糟了!”
王蔼看了看天空中已经向南远去的几个小黑点,对杨盼说:“公主,乌由叫臣来找你。”
鸽子反正是射不到了,杨盼也只有叹息一声,跟着王蔼说:“走吧。乌由是什么事?”
王蔼不做声,直到到了帐篷门口了,他上前打开门,揭开帘子,很客气地请杨盼先进去。
乌由正在帮午睡起来的儿子穿衣服。杨盼问:“乌由阿姊找我什么事?”
乌由一脸懵:“我没有找你啊?”
王蔼说:“公主,是臣找你。”
乌由闪闪眼睛:“可要我回避?”
王蔼看着她,摆摆手道:“不,就是要你在这儿,我才好避嫌。再说,我也信你。”
杨盼觉得这阵势貌似不小,不由也打叠精神,看着王蔼问:“你想说什么?”
王蔼说:“我在想那些鸽子。”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杨盼的眸子:“公主认为,这些鸽子是谁放的,所以必须得杀之而后快?”
“什么‘杀之而后快’,多难听啦!”杨盼摆摆手,“但是,我怕鸽子身上绑着机密,是那几个贺兰部的人放回去的。岂能让他们这么就把消息传回去了?万一有给我们设伏设陷的,可怎么办?”
“不错。”王蔼含笑点点头,“这鸽子不是军中养的那些,我认得——自然是贺兰部的。但是,放回去就放回去吧。”
杨盼乜着他问:“什么意思?莫非你已经知道了贺兰部他们的计划?”
“臣不知道。”王蔼摇摇头。
见杨盼皱着眉,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王蔼笑道:“但是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公主十来岁的时候,承陛下亲自指点读了《三十六计》,几次用得也还不错,不知可还记得‘上屋抽梯’那一套?他要无中生有,我便隔岸观火;他要李代桃僵,我便借刀杀人;他要假道伐虢,我便釜底抽薪!”
一下子说了一大套,杨盼呆若木鸡,觉得自己一定是孕后脑子变慢了,好一会儿她才把王蔼的话一句句想通了,但是这下就更加呆若木鸡了。
☆、第一六八章
“万一……万一……”杨盼不由得满是妇人之仁, 连连摇头, “他会悲伤疯掉的!”
“不破不立。”王蔼言语冷冷的,身子不似以前强悍, 他的心却更强更冷了,嘴角微微带着一些笑意,“其实你心里也有数的。只缺一个契机罢了。”
他看了看在一旁呆呆听着, 且崇拜地望着他的乌由, 对她柔和一笑,转而又对杨盼说:“臣王蔼,骨子里还是汉家臣子, 还是大秦皇帝陛下一手选拔、任用、提携出来的,两代所受君恩,无以为报;陛下以公主赐婚和亲,臣心里也明白用意……为我一个不足挂齿的废人, 臣心里太愧疚了……”
他目下垂泪,犹自在笑,俄而拱手向南:“叱罗杜文执掌北燕, 南秦如邻猛虎;纵使换他人为君,不是猛虎, 也可能是熊兕;但有一人,公主了解他, 臣也了解他,骨子里温和友善,没有开疆拓土的野心, 且与我们为亲。”这个人是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公主,长久和平,不是靠苟延残喘求乞来的,要争,要博弈,要玩平衡,必要的时候,要扶持于我们有利的人。”他俯身稽首下拜,“臣不敢强公主答应。是个很难的抉择,不破不立的抉择,也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抉择。但公主抉择了,臣定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番话说出来,杨盼已经真正想明白了。
不错,是不破不立,也是如临深渊。她想起和二舅修史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一路赌命赌到皇帝之位,她以前哪晓得这些!晓得了,也甚是后怕,因为赌命,随便哪一步输了,都是他一人及一家子万劫不复!
此刻,赌局是类似的。
贺兰部放信鸽出去,肯定有他的谋算,谋算的方式千变万化,但结局是一种——以罗逾最亲近的人来威胁、逼迫他跟父亲造反。其实杨盼也不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