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大宫女,叹口气说:“哎,你呀,就是嫌老实!我把李耶若远远地调开了,她不就不能勾引我阿父了吗?我阿母的皇后之位不就稳固了吗?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就算挨打也得这么做啊?!”
“但是罗逾……”金萱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犹疑着问。
杨盼一听他的名字就要炸:“别提他!你以为他是好人?!”
金萱儿刚刚受了番刺激,此刻倒是不敢冒失了,急忙说:“好吧,奴婢不懂。如果只是换间屋子,换就换吧。但是公主的猫和狗……”
“你的‘但是’太多了!”杨盼评价道,“抱我的‘雪团儿’进来给我压被子,今儿睡觉不怕着凉了。”
晚上有心爱的猫压被子,听着猫儿平稳的呼吸,感受脚底板它毛茸茸、软绵绵、暖烘烘的感觉,杨盼深觉今晚一定是个好觉。
可惜事与愿违,她始终睡不香,时不时就会醒过来,到了外头打更的老宦官打四更的梆子时,她终于醒透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给她吵到的猫儿嫌弃地低低“咪呜”了两声,打了个滚儿又睡了。
杨盼彻底醒着,眼睛瞪着黑漆漆的榻上承尘,承尘上雕绘着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图景,但此刻看起来模模糊糊的一团。
她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小宦官禀报过来的话:
西苑那座禁地,在看到皇帝派来的车辆时,终于开了门禁。罗逾和李耶若一人一间屋子,晚间李耶若在房间啜泣了一晚,第二日求着要出去。
罗逾话很少,也很认命的样子,只是唯独说自己好奇,请求亲自到正堂屋送了一回饭。
杨盼当时问那小宦官,罗逾在里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那小宦官摇摇头说:“他就是送饭,里头那人只喝粥。他把粥远远地放下,呆看了一会儿就出去了。什么都没说。”
“怎么会什么都没说呢?”杨盼问,“好歹要问候一声吧?不然,莫名其妙一碗粥摆你面前,你随便吃么?”
小宦官说:“吃啊!人家一天就喝两碗粥,加剧_毒也吃啊!再说,早疯了,除了吃喝拉撒睡,什么都不会。罗逾进去大概就看出来了,所以远远地观望,看那个人胡吃,看那个人傻笑,再听那个人嚎哭了半晌,一点表情都没有,也什么都没有说。”
禁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
杨盼在心里升起新的疑惑。
罗逾又和这样一个疯子会搭上什么关系?上一世时,他确实提出过要去西苑练箭,自己没有多想也让他去了,他是否在那一世和这个疯子有了不一样的谋划?
她自己又摇摇头:不会,事情虽然在变化,但是,已经恒定的东西估计不会变。疯子还是疯子,除非是装疯,不然,绝不可能变换做正常人。
想得心烦意乱肚子饿。
真他妈饿啊!
半夜里,杨盼听见肚皮里“咕噜咕噜”地响,响声汇作一片。
她一咕噜爬起来,拍拍床板对值夜的小宫女说:“快找吃的来!”
小宫女靠着墙角,抱着毯子,正睡得香,突然被叫醒了,还是一脸懵。好容易清醒过来,她急忙翻找火石,半日才点上烛火,偏生寝宫里不藏吃的,又折腾了好大动静去外头找点心。
恩福宫慢慢喧腾起来。
而外头鸟鸣声声,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不知不觉,又一天来临了。
☆、第三十九章
杨盼打叠起精神, 到内书房读书, 少了明艳而善打扮的李耶若,仿佛整个内书房都显得暗淡了, 大家闷着头各自读写,偶尔瞟一眼首座上捧着书的杨盼,再两两对望, 气氛诡异极了。
郭师傅一如既往, 自己先吟哦了一番,然后开始一个个上生书。杨盼掉了不少课,现在还在读《女诫》。这日讲的是“专心”, 不是读书做学问的专心,而是女人出嫁之后,要专心内阃,自我修为, 而不能有些轻浮的举动出来。
郭师傅讲了半天,杨盼一脸懵地瞧着他,最后问:“师傅, 我们能不能学点别的?”
郭师傅自然听了生气:“怎么,臣这一段讲得不好?”
杨盼摇摇头:“师傅讲的不错, 但是我觉得曹大家这段写得不对。一个女人家,专心只在内院里, 一辈子做男人的附庸,还‘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 是谓永讫’,难道嫁了男人,随他是好是坏、是痴是癫,是君子还是人渣,就都只能受着?甚至只能一辈子对他陪着笑,拍马屁捧臭脚,只为了得他的欢心,让他宠宠宠?”
郭师傅听她这歪理邪说,顿时无言以对,好半天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偏生要害你的道理?自然要挑最好的郎君给自家女儿才是,又怎么会是痴的癫的、坏人人渣?公主未免想多了!”
杨盼想着上一世,父母之命的男人她无法喜欢,可是自己看上的又不靠谱。选男人好像比投胎还难!她垂眉耷眼地摇摇头,又小大人似的长叹一声,最后道:“不是我想得多,是我觉得《女诫》里的东西,若没有其他学问打底,是要学偏的。”
“那公主想学什么?”
杨盼自己也茫然啊,愣了半天突然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立马昂然道:“我要跟我二舅学修史!”
郭师傅差点喷出嘴里的茶:修史?!她咋不去挖坟呢?!
杨盼其实也没整明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