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源皱眉, 十分不适地翻了个身。钟离然就在她身后, 抱着她慢慢闭上了眼。
这一夜, 钟离然睡得并不稳。她几乎是做了一晚上梦, 梦中她忽然回到了六岁时的中州, 被顾思源抱在怀里一直往前走,好似没有尽头。四周的风景不断地变幻,顾思源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好像又什么也没说,只带着她逃向无尽的远方。
一支利箭从身后穿来,直直地没入顾思源的后心,将灰白的世界染上了一缕鲜亮的红。钟离然只觉得胸口疼得好似四分五裂了一般,然后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朦胧地看到了远处晦暗的灯火,和从窗外透过来的清冷晨光。钟离然大口大口喘息着,垂眸看向了怀里还在沉睡的女人,心中的压抑之感稍减。她眨着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角已经s-hi润了一片。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将面颊埋入了顾思源的怀中。
似乎过了好一会,钟离然才平复掉噩梦带来的窒息感。她擦掉了眼泪,将放在顾思源颈下的手抽掉,轻手轻脚地起身赤足出了外殿。
侍女们捧着东西鱼贯而入,伺候着钟离然换上了朝服。钟离然自行用了早膳后,也到了顾思源该起身前往未央宫请安之时。钟离然想了想,起身走入了内殿,轻轻将顾思源唤醒。
“顾思源顾思源”朦胧的睡梦中,顾思源听到声音勉力地睁开了眼。视线模糊又清晰,几次变幻里,顾思源看清了站在床边的那个身影。
她撑起身子坐起来,摸着面颊困倦道“什么时辰了”
“你该起来了。”钟离然这么说着,神情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柔和。顾思源扭头去看她,说道“陛下还未去上朝吗”
平日里侍女们唤她起身时,钟离然早就出门上朝去了,因此她们早上往往见不上一面。许久不见早晨的钟离然,顾思源还觉得挺稀奇的。
这么想着,她弯着眉眼笑笑,冲钟离然招了招手。钟离然走到她面前,有些疑惑“怎么了”
顾思源仰头,仔细端详着钟离然的脸,“我觉得陛下越来越有威势了。”尤其是穿上了朝服之后,那一国之君的威严隆重得有些摄人。
钟离然的脸看起来还是那么冷,她嘲讽道“有威势也没见你早起替朕穿衣啊。”是的,自从钟离然早起练武后,顾思源就很少能起身给她换衣服。钟离然向来由着她,也就什么也没说。
顾思源笑笑,应得理直气壮“那是陛下起的太早,没给我机会嘛。”吼,这个姐姐真的是太厚脸皮了,明明是她从来赖床起不来。
钟离然懒得戳破她,她想了想,说道“那朕给你个机会”
“嗯”顾思源歪头,但见钟离然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带,递了过来,轻声道“顾思源,替朕系个腰带。”
没了腰带的束缚,向来衣袍整齐的钟离然瞧着略显fēng_liú。顾思源看着手里的腰带,仰头看着衣冠不整的皇帝,轻笑了一声。她点点头,挪到了床边,拿着腰带跪起身,圈过了钟离然纤细的腰身。
清新的荼芜香气裹住了顾思源,她几乎是靠在了钟离然的胸口,嗅到了从钟离然身上传来的香气。她想,明明现在用了一样的熏香,可这个孩子却总是很好闻。
脱腰带顾思源很熟练,但系腰带顾思源就略有些着急了。她摸索了一会,才堪堪将钟离然的腰带系好。成功的顾思源仰头,开心道“好了陛下。”
钟离然清瘦的身躯却压了下来,将她结结实实地拥入了怀中。少年人的怀抱很温暖,有着干净的香味。顾思源被她抱过许多次,可这个清晨的怀抱却让她楞了一下。她抬手摸了摸钟离然束得整整齐齐的后脑勺,轻声道“怎么了陛下”
钟离然将下巴抵在她肩头,闭着眼道“顾思源”顾思源环住了她清瘦的腰身,疑惑道“怎么了”钟离然微眯着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耳垂,张口含住,模糊地说道“你是不是太瘦了些。吃多点,不然不好抱。”
顾思源浑身一软,整个人无力地窝在她怀里,被那阵酥麻完全击垮。她颤抖着抱住钟离然的腰,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实在是太会折磨人了,从耳垂到脖颈,那些酥麻难耐寸寸蔓延到锁骨,沿着肌肤流窜到敏感的腰身。顾思源虚长她九岁,从未体验过这般磨人的感觉。过了好一会,钟离然才从她身上离开,在她面颊上落了一个吻,“朕去上朝了,顾思源,乖乖在这里等着朕。”
钟离然说着,拍拍顾思源的面颊,一派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内殿。
她心里是舒服了,顾思源的身体却很折磨。她坐在床边,缓缓地平复着浪潮,拧着眉头反思了一下。最后得出了结论,食色,性也。
这么一想,她的心中倒是坦然了不少,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放松了下来。她坐了好一会,这才唤了侍女过来,洗漱穿衣。
差不多辰正之时,顾思源带着侍女前往了未央宫,陪着太皇太后一起用膳。皇帝年幼,后宫冷清倒也没那么多规矩。自打顾思源入宫后,只要天气不差身体健康,她每日清晨都会来未央宫陪着太皇太后用膳。
如此这般过了四年,太皇太后真将她当做自己的孙辈来疼爱了。如同往日一般,未央宫备的早膳很合两人的口味。顾思源用着膳,却频频受到了李然的注视。她有些不明所以,迎上了李然的目光,问道“祖母,我脸上有什么嘛”
李然柔和地笑笑,一双美目落在了顾思源围着丝巾的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