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郡主吧,灰头土脸地像个小猫,好像不符合你们楚人的礼仪。”
“不是伤着了吗,我背你吧。”
那株盛开在雪地的梅花下,有人曾和她说过,“你好像一只轻盈的燕子,若是能够一直都无忧无虑就好了。”
可钟离茗却知道她是雄鹰,生活在一只燕子飞不到的高空里。她们注定不是一类人,可饶是如此,曾有那么一刻,钟离茗还是怀揣着一点希冀,望能与之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至少……”钟离茗用袖子擦干净格尔沁脸上的污渍,喃喃道:“至少走的时候,像个体面的公主吧。”
远远看到这一切的风伯,负手长叹了一声。
夕阳逐渐落下,夜幕降临时,风伯领着暗卫,护送着钟离茗和格尔沁的躯体返回了帝都。
星辉洒满人间时,钟离然还坐在小楼阁的第一层中,焦急地等待着楼上传来的消息。自顾思源被钟离岱带上楼后,那群人就一直没有下来过。钟离然一颗心泡在海里,浮浮沉沉没个着落。
她来到此地后,滴水未沾。太皇太后知道她忧心,也劝不住,但怕她饿坏了自己的身体,只好开口劝她吃点东西。说什么你要是不吃,思思醒来了,你又病了怎么办。
钟离然又惊又怕,闻言跪在祖母身侧,抱着她大腿泪如雨下:“祖母……朕怕……朕怕……怕她就此没了……”
钟离然只觉得自己生来命就不太好,幼时克母,少时克父,成年后说不定还会克妻。顾思源今日本不必遭此劫难,都是因为护着她,才深受重伤。不仅是头颅,还有脊骨,肋骨,都撞得不轻。常人若是遭此重创,只怕要挨不过去了。
钟离然抱着祖母哭,全然没有平日里稳重的模样。她一哭,李然也挡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心疼道:“我的乖孙,说什么胡话呢。思思一定会无事的,她是天佑之人,必有大福气。”
钟离然泣不成声:“朕……朕就是怕啊……若是她能醒来,朕愿意把命都给她。”她年幼失祜,已然承受不住更多的人离她而去了。
太皇太后听她说胡话,心疼得只拍她的肩膀:“说什么傻话呢,思思必然是无事的。你这样子,对得起把江山交给你的先帝吗?”
钟离然伤心至极,以哭到失态的地步。但提起先帝,她还是稍稍清明了些,连忙搂着祖母说道:“是孙儿不孝,劳祖母忧心了。”
祖孙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场,钟离然才缓过劲来。太皇太后命人端上了洗漱用具,仔细地替皇帝擦掉了眼泪,整理好衣襟,与她说道:“振作些,你是皇帝。你要是倒下了,思思又怎么办呢?”
如今皇后出事,国政也不太平,皇帝实在是不适合沉湎于悲痛中。钟离然哭过之后,思绪也清明了许多,在祖母的伺候下,稍稍吃了些东西,这才打起j-i,ng神去询问国事。
溯北遣人来接格尔沁,那么蛮族内部必有大变。情况好一些,是二王子谋权成功,夺得大君之位与楚国交善。若是情况糟糕一些,就是蛮族大君临死反扑,杀掉图谋不轨的王子,与楚国开战。
钟离然最不想要的,就是与溯北再来一战。可现下,她不得不做好最坏的准备,琢磨好对策应对溯北之变。
风伯的消息是在午夜之时传来的,听闻格尔沁身死的消息,钟离然楞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长长沉默了好一会。
星辉落在窗边,钟离然看着眼前摇曳的烛火,听着夜风吹过梅林,不由得紧了紧穿在身上的大氅,良久才说道:“将她的遗体送回溯北吧。”
“她毕竟是个公主,楚国还做不到折辱一国公主之事。”
风伯又问她,找何人处理此事。钟离然想了想,遂下了道圣旨给九言寺卿,令其亲自扶灵北上,以示楚国对逝者的尊重。
风伯得令,钟离然又给他下旨,让他密旨传于澜州刺史,以及黎州王,多注意溯北动向,以防溯北南下。
接收了指令后,风伯率着暗卫又匆匆离开。钟离然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黯淡的星辉,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端坐在五芒星阵中,拥紧了裹在自己身上的大衣,轻轻祈祷,漫天诸神愿将神迹降临。
黎明的光线划破夜幕时,钟离岱托着沉重的步伐从楼上走下来。听到动静的钟离然猛地转身,用布满血色的双眼看向钟离岱,慌张道:“姑祖母,思思如何了?”
“托陛下的福,皇后已无大碍了。”钟离岱看着皇帝惊喜的面容,轻轻一笑道:“人还没醒,也不晓得什么时候醒,不过身上的伤倒是有所好转了。”
“陛下想去见她,就上楼去吧。”
她话音落下,端坐在椅子上的钟离然踉跄地起身,踩着自己衣角,勾着椅子跌了个大跤。
钟离岱站在远远地地方看着她,见状抚掌,哈哈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麦麦说了,愿意把自己的命给她。然后思思就活过来了……(不是)
别骂格尔沁了,格尔沁也没做错什么,思思受伤不能怪她,她之前还救过麦麦。
要怪就怪我吧,立场不同,利益不一致,所以是天然的敌人。哎……
人,就是很复杂的啊。
第64章 十三.4
钟离然摔了一跤,磕得额头一片青紫。可她顾不上许多, 踉跄从地上起来后, 着急地就往楼上跑。钟离岱看着皇帝消失于楼道的身影, 将手放在唇边低低地咳了一声,露出了疲惫的真容。
“哎……”钟离岱一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