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腰间有剑,无鞘,剑身细而薄、长而利。却是最最普通的铁剑,在随便哪家铁匠铺花三两银子便可买到。
戚少商却觉得此人不同寻常。
他以一个高手特有的直觉,敏锐地嗅到这个人身上散发的剑气。
比屋外的风雪更凛冽、更锐意、更刺骨的剑气。
这人,仿佛自身便是一柄剑。
一柄无鞘的利剑。
戚少商觉得他的麻烦事够多了,他不想再惹麻烦,便随意找张桌子坐了下来。
可是顾惜朝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他自一进门便直直盯着这人瞧,忽然挑眉一笑。
戚少商心中大叫不妙。顾惜朝的这种表情他太熟悉了——那是狂傲的挑衅的笑。
果然,就在那一瞬间,顾惜朝手中多了一柄剑。剑光如秋水映长天挟着点点寒芒,向那灰衣人袭去。
这一剑,走的是偏锋。剑招诡异刁钻,一剑封喉致人死地,端的是毒辣无比。
戚少商逆水寒出鞘。
灰衣人没有避,他只做了一件事。
反手拔剑,直刺而上。
剑无招无式,只是直刺。
快、准、狠!
顾惜朝只觉咽上一寒,低头看去,一截冰冷的剑尖抵在肌肤上。
而他的剑,离对方尚有一尺之遥。
戚少商握剑的手顿住了。
斗笠下传出的声音幽水寒潭般纯而冽:
“今日要不是戚少商在,你已是死人。”
顾惜朝注视他,竟缓缓笑了:“剑快,人更快!我果然猜得不错……久仰了,冷血冷四爷!”
那人将斗笠一摘,露出一张年青且精悍的脸,只是面上稍嫌冷峻无情的神色,往往令人忽略了他其实相当俊秀的五官。
“你的眼力倒不错。”
戚少商怔了怔,忽然对顾惜朝怒道:“你明知是冷血,竟然还出剑撩拨他!顾惜朝,你这不知死活的疯子!”
顾惜朝微露狡黠之色,道:“有你戚捕头在身旁,冷血便不能杀我。你还是着紧问问冷血找你有何事吧,难道你真以为他是专程来这陋镇野店喝酒的么?”
说罢还剑归鞘,藏于狐裘之中,坐了下来。他身形挑拔,旁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冷血收了剑,对戚少商道:“我确是有事找你。诸葛先生差我传话,先查孔雀翎惨案为要,必要时令我助你一臂之力;沧州一案已有追命前往查办。另外……”
冷血少见地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我在途中遇到正前往连云寨的穆鸠平,他托我带一句话与你:‘大当家的,你贵人多忘事,我老八无话可说;只是赫连小妖已至毁诺城,成天弹琴作画的哄息城主开心,你若是再这么忘下去,就等着喝他俩的喜酒好了!’”
戚少商持剑的手一抖,脸色难看至极,一言不发。
顾惜朝将头偏至一旁,却忍不住吃吃地讪笑。
屋内的温度突然下降了不少。
冷血很识趣地道:“我忘了喂马。”人影一晃便不见了。
是夜。
无月,雪重风寒。
屋内,一灯如豆。戚少商抱着个大酒坛,边往口中倒着酒,边含糊不清地歌道:“……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桌脚边上早已横七竖八地倾着好几个坛子。
窗外忽然有人接口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戚少商一拍桌面道:“要是来陪我喝酒的,就进来;要不是,趁我逆水寒还未出鞘,快走!”
窗子忽然开了,一袭青衫翻了进来。
顾惜朝。
手中还拎着两坛子酒。
顾惜朝笑道:“谁说我不是来陪你喝酒的?就怕你已不胜酒力。”
戚少商醉眼朦胧,斜睨着他道:“只喝几碗便醉倒的人,还好意思说我不胜酒力?早知当初就该一脚将你踢到水槽中洗碗去!”
顾惜朝将酒坛往桌上一搁,坐下来毫不客气地自斟自饮:“今日再比酒,我未必会输与你!”
戚少商大笑道:“好!我们再来比过!”
两人也不多言语,你一碗我一碗,直喝得坛底朝天、桌面狼籍。
戚少商趴在桌上,只觉天旋地转,仿佛身在云里雾里;再看顾惜朝,斜倚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