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后终于告诉他:“我和唐斐的生日是被换过来的,我的生日,其实就是唐斐的生日,从小就是……”
是夜平素酒不沾唇的唐秋至少喝到了八分醉,颇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全不知道一旁陪伴的左回风喝下的醇酒杯杯都已变得比醋还酸……
权宁听说后,尽管在表哥的积威下连翘起嘴角也不敢,当天的习字帖却写满了这样几个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不至,徒唤奈何。
几天后,权宁被派往长白山收购人参。
六月,唐秋基本康复,可是江南的夏天实在太热,几度为酷热所苦后,他犹豫着向左回风要求暂时分床而眠。
七月,唐秋在金陵城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开了一家小小的药堂,在药堂后面辟出一小块地来种植药草。随着病人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忙,每天回来得越来越晚。完全不理会左家庄内还有一个怨气越积越深的怨夫。
八月,陆续有深受其害的天盟属下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去“提醒”日渐忙碌的某人,唐秋带着一点为难之色把每天呆在外面的时间由七个时辰减为四个,以便更彻底地达到医者仁心的境界以及真正地泽被苍生。
九月,酷暑还没有过去的时候,左回风收到了妹妹的派人千里迢迢专程送来的礼物:一盒润滑药膏,一盒伤药,最后一个小瓶子上明目张胆地写着:春药。
原来在旁人眼中,他已经欲求不满到了这种地步,而且还天下皆知。
现在已经十月了,昨天晚上,唐秋终于肯搬回他的房间,要怎么做才好?
唐秋一直在逃,他的心底深处还残留着某些恐惧和不甘,不知这一次算不算是想开了的标志。
其实左回风知道自己没有全力进攻的主要原因。唐秋是他使尽了各种手段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才拐回来的,也算是千山万水千辛万苦千方百计了。当终于把他留在身边、松了一口气后,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想确认唐秋是真的爱他,还是因为别无选择。
人心不足,得陇望蜀,于是只好忍耐。他也有他的骄傲,属于左家之主的骄傲。
左回风是很骄傲的,很骄傲很骄傲。
对他来说,骄傲当然比性福重要许多……
已经相识一年了,一年过去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
在这个清风徐来的早晨,一个早早起床的小丫鬟在园林深处看到了对着曲曲折折的石子路沉思的少庄主,脸色还是向往常一样冰冷,但眼神……怎么看这么像神驰天南。就在刚想悄悄退开的时候,她忽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从来只会在那位好看的唐公子面前露出笑容的少庄主居然独自笑了笑,笑得轻描淡写、点尘不起,衣袖随意地拂了拂道边的石凳,转身而去。
她只是个丫鬟,对主子来说和路边的石凳大概也没什么区别吧?小小的丫鬟又敬又畏地走到石凳前,轻轻坐下去。然后石凳裂了,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概又有哪个江湖帮派要倒大霉了,虽然对江湖上的事情不太懂,她还是这么想。
堪堪走回自己的房间时,天上飘下了雨丝,推开房门,唐秋依然在帐幔里静静地睡着。可能是因为被推门声扰到了,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翻过身抱住被子继续睡。
左回风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朝照例等在房门外的两个丫鬟点了点手:“去告诉管家一声,我今天不理事,有事明天再说,三餐都送到房门外。你们今天不必在这里侍侯,可以放假。”
两个女孩子交换一下眼神,大约是想起了难缠的管家,其中一个小声开口:“若是左伯问到少庄主为什么不理事……”
左回风看看天,悠然道:“他若是问到,就告诉他,因为今天下雨。”
房门轻轻关上了,关得很牢,而且一关就关了三天,因为之后两天也下雨。
七天后,远在蜀中的左舞柳又一次接到来自天盟总部金陵的紧急飞鸽传书:那位好不容易搬回去的唐公子,居然又搬出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后来左家庄就有了这样的规矩,只要是在秋天的雨天,庄主就会闭门休息。
番外之《如梦隔世》
距我十余丈远处,唐门最荒凉的角落里,有几个人在对峙,其中两个人的身上,系着我过去十九年的人生。
我潜在深深的长草里,隔着影影绰绰的灌木朝他们凝望,一切尽收眼底。
清寒彻骨的夜晚,弯弯的新月在薄云里穿行,朦胧如画。
我做了一十九年的梦,就碎裂在这个月色渺渺的晚上。
唐御和唐祁从我身边经过,一个扶着唐靖,一个搀着唐崴,心事重重地交换目光,越走越远,谁也没有注意到我。
我的眼里也没有他们,因为唐斐依然半扶半抱着悠哥,静静坐在原地。
唐斐其实比悠哥要大一岁,比我大三岁,可是我从九岁起就不肯叫他哥哥了,他是唐斐,不是我的兄长,悠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