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和尚。
而我和唐斐,在年三十的晚上成婚。
从初三起,我就没有见到唐斐了。门中弟子众口一词地说,唐斐为了元月十五的比武闭关练武了,门中事务暂由唐悠接管。
我心里一阵怅然若失,成婚才不过两天,心头的浓情蜜意还没有化开,就这样分开了。唐斐……似乎连自己有了妻子这件事本身都还没有适应过来,新婚之夜喝醉不说,就是这两天中,他也不曾与我说很多话,更没有碰过我。
如果说,对我没有情意,他究竟为什么要娶我?
这样的念头一旦蹿上来,就再也压不下去,我坐在窗明几净的新房里,起初惶恐,后来害怕。我想找悠哥说说话,可是悠哥从回来以后一直心情郁郁,我不想再让他烦恼,更不想他两人为这件事起冲突。
初五清晨,一只天香楼的信鸽停在我的肩膀上,看看外面的标记,传讯的人竟然是左家庄的权宁,那个孩子一定是软磨硬泡缠着镶珠嵌碧借用了鸽子。
小小的纸条上只写了几个顶天立地的字,字体大得令我有些目眩:
为何坐视秋哥接下比武之约?
唐斐坐在他过去的房间里,对着我几近恳求的眼睛,淡淡道:“这是他自己愿意的,我半点也没有勉强。”
是吗?唐斐,所以才娶我的吗?
我们都是自己愿意的,你半点也没有勉强。
所以谁也怪不了你。
三年前信封上紫黑色的血迹,天香楼里七百多个朝暮晨昏,都是旁人自己愿意的,与你无干;至于雁云宫的累累血债,一旦变成了悠哥的负担,你当然也不再列入考虑。
晚上我没有回到新房住,而是搬回了原先的住处。我心如乱麻,需要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有人轻轻敲窗户,敲得很慢,却相当地稳定执着。是唐斐吗?我慌忙披上外衣打开窗子,然后大大地吃了一惊。
窗外的人有着冷漠而俊秀的面孔,满是冷意的眼神后面藏满了我领教过不少次的机关算计……居然是本以为再无碰面之虞的左回风。
左回风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我面前,提出了同样突如其来的要求:“我想带唐秋离开这里,不知唐夫人愿不愿意相助一臂之力。”他的语气几乎有些无奈,“他呆在这里太过被动,可是偏死撑着不肯离开。”
我没有马上回答,脑子努力地转着。
现在的唐门确实不适合悠哥,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我面前虽然还是言笑晏晏一如平时,可是我看得出来,他的神采一天天在黯淡下去。
有这位左大庄主在,说不定可以帮悠哥应付元月十五的比武。
只要悠哥心里向着唐门,他应该也不得不向着唐门,悠哥在大问题上一点也不含糊的。
飞快地得出了三条结论,于是我对他点点头:“可以,我明天就去劝他和你离开,不过我没有把握他一定会听。”
左回风的眼神中露出赞许之意:“不用劝,他到时一定会跟我一起走,我只希望与你作个交易。”
小半个时辰后,尽管心情乱上加乱、烦上加烦,尽管我忍不住把天下所有姓左的人统统暗自诅咒了一遍,尽管用这种从头到脚蒙在鼓里的无情方式把悠哥卖掉有些抱歉,我还是同意了他口中的所谓交易。
我没有其它选择余地,左回风封死了所有的退路,我可以感觉到他有多想整治唐斐。那么多唐斐寄予了莫大希望的弟子都是左家的人,唐仪和唐昭现在也在他手中……就算他看在悠哥的面子上命令所有左家的人撤出此地,唐门外围还有他布置的围困圈;他只要在包围几天后找个适当的方式把唐仪送回来,而后立即解除围困,那么门中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左家是看在唐仪的面子上罢手言和的。以唐仪在门中的地位和威望,很可能就此取代唐斐或是引起一场火并。
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我忍不住问他:“可以帮你的人多得是,你为何要找我?不怕我告诉唐斐吗?”
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我的目的很简单,你可愿意明晚和秋一起离开此地,到左某居处小住几天?”
我没有答应,但也没有马上回绝,我心里真的很乱。
年关已过,我将满二十岁了。我无法判断这个年龄于我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自己用了十五年以上的时间凝视着唐斐和悠哥两个人,用了几乎十年的时间偷偷地等待唐斐爱我。
之所以愿意与唐斐成婚,除了我已疲倦于如此长久的等待以外,还因为当时我以为唐斐即使不爱我,也不爱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直到今夜,此时,此刻。
我从没想过,唐斐竟有可能会;可是当亲眼目睹这个事实时,我只是讶异于自己的迟钝。
我与唐斐的聚散离合,其实一直一直系在悠哥的身上。
唐梦,是因为唐悠所以在三年前与唐斐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