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回风瞧瞧我的脸色,微微一笑,“那个唐斐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还不错,却有一件事忘了算进去,只怕大大地不妥。”他的手原本放在我的腰上,此时开始慢慢往上滑,温温地一直滑到胸口。
左回风不是常笑的人,但他的笑容也与别人一样可以分成许多种。他这一笑固然算计十足,却也有些无奈,我仔细观察他,努力分析其中成分,不知不觉忽略了他的手:“哪件事?”
笑容不减,他目中寒意蓦然大盛:“唐门另立掌门之事,我不答应。”
我吃了一惊,不是反对,不是不同意,而是不答应,竟似毫无转圜余地,心里暗暗估量他的话有几分是当真的。难道这就是他孤身前来的目的?不,肯定不止于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金陵左家不答应的意思。”左回风的手指轻轻按在了我胸前檀中大穴上,“你知道吗?最简单的方法往往最有效。先点了你的穴,再把你就此神不知鬼不觉带出唐门,一直运回金陵去,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你……”先是大惊跟着大悔,早该对他有所提防才对,难道就这样着了他的道不成?
“只要对外宣称唐悠破坏武林规矩,胁迫少林缘茶作证,擅篡掌门之位,被左家庄拿获,带回金陵处置就行了,缘茶大师会很乐意帮我说话。”手指从穴位上稍稍移开,“如此一来,唐斐为你布下的套子就只是一场闹剧,他现在是万万惹不起左家的,秋,你就自由了。”
“……”连连摇头。
“不同意?你对唐门还没有死心吗?”低低的声音,象在自言自语,“我本以为过了这些日子,你该会开窍了,原来还是这么死心眼。”
他的话虚实不定,算来还是试探的成分比较多,我沉默不语,心里有些难受。这件事本是我的选择,我用来与唐斐和唐门了断的方式,却没有人肯理解。唐斐不接受,在他眼中我永远是负债累累的那一个;在左回风看来,我这么做是死心眼,他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救星,什么都在算计掌握中,千里迢迢跑来对我大方地伸出一只援手……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彼此的气息近在咫尺,他应该能察觉到我的呼吸变重了。我抬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张俊秀得少有人及的容颜。不过二十五岁,只大我四岁而已,为什么他总能准确地找出旁人最脆弱的一环施以重击?我和唐斐的精心安排对他而言还没有方才他摆在我檀中穴上的一根食指来得有分量。
心中不祥的感觉不断上升着,唐门的事,左回风知道的似乎太多了,而且对这一点并不掩饰,更显得有恃无恐。单凭缘茶不可能为他提供这么多消息的,左家在这里恐怕有内应,而且肯定是个有点地位的弟子,说不定还不止一个。
无论怎样,在他抵达前,尽管一切都不近人意,事态的发展还算控制在我和唐斐的手中;现在,除了他对我没有恶意这一点之外,我什么把握也没有了。
半天才发出声音:“左回风,多谢你为我考虑,只是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你当初答应过只要与左家无关就不插手的,不知如此一诺可否值得千金。”只有想办法用言语将住他了。
“这件事与我有关,当然就与左家有关。”左回风淡淡道:“不过你可能搞错了,我不是来救你顺带搅局的,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
又一次出乎预料,我有极为,极为不好的预感,他若是想做交易,旁人是很难有不答应的余地的。不过不可否认,他的话令我舒服了一点。
“什么交易?”
深幽幽看不见底的眼眸里有微芒一闪,绝对属于生意人的狡黠:“很简单,峨嵋比武结束后,请你到左家庄小住些日子,你不会死心眼到不答应吧?”‘死心眼’三个字的语气明显加重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应该庆幸他没有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可是,为什么事情一桩接一桩,老是没有结束的时候?我绝望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心目中渴盼的自由越来越是遥远,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越来越是复杂,自己则变成了他撒下的大网里的一条鱼儿。
一股怒气直冲上来:“倘若我就是不答应呢?”一问出口,立即后悔。
“那当然更好,何必非要一味死心眼待在唐门呢,你我这就启程回金陵好了。”
“……你为何定要我跟你回金陵?”
“这个么……我这些天一直失眠,想来想去,应该是因为没有可以用来抱着睡觉的人的缘故……”
“……”
谈话进行到这里已经无以为继,我一败涂地,无论是气势,实力还是脸皮的厚度均远非敌手。起床梳洗时才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满面红晕,久久不褪;当然,肯定,毫无疑问是被一旁笑吟吟的无赖气的。
那个时候,我还不曾明白“抱着睡觉”意味着什么,但我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唐斐所质疑的“你和左回风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过,左回风,我只是答应到左家小住一下而已,一天是小住,两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