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悠哥,我是来求你回去的……唐门很乱,唐斐自你走了以后状况就不好,吐过好几次血,他一直硬撑……” 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继续微笑:“我会回去,唐斐不会有事,你……放心。”
尽管脸色越来越白,唐梦唇边还是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泪水一滴滴落在枕上:“悠哥,你对我真好,不管我求你什么,你总是答应,我对不起你,可是又没办法……”她努力抬起手让我握住,“不管缘茶为什么害我,你们别为我报仇,他武功很好……他那么老了,用不了几年自己就会死了。”
我再点点头,喉咙梗住了,发不出声音。
“……把我葬到母亲那里,悠哥还记得她吗?她叫唐盈。”
我当然记得。
眼见她气息越来越弱,又把她扶起来灌了几口参汤,伸掌按在背上输入内力。
唐梦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低低出声:“唐斐……再也见不到了……”
我至死也不会忘记唐梦那一刻的眼神,脉脉的眷恋牵挂,叙不尽的柔情不舍,还有缠绵的凄苦,淡淡的怨……
那个眼神属于唐斐,只属于唐斐。
我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正被缓慢地,一分一寸地凌迟殆尽。我所看到听到的,都是真实发生的吗?还只是一段短短的梦魇?
窗外青山依旧,芳草离离。
可是我知道,方才黄衫飘飘纵马而来的唐梦,永远消失了。
那是我的唐梦,即使她从未属于过我,她的存在却一直牢固地支撑着我心中的某个角落。
唐梦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可是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我。
再也听不到她用风动碎玉般的声音叫我悠哥,再也看不见她明艳不可方物的笑颜。
我心爱的小妹在这个飘雨的冬日辞世,要夺走她是如此简单的事,仅仅因为有人动了念头,然后轻描淡写地拍出了一掌。
唐梦至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袭击,她甚至没有问。所剩的时间实在太短,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可是我知道她为什么会死,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听到了破碎的声音。
有多少东西正随着或者即将随着唐梦的逝去破碎呢?我无法衡量,更无法阻止。我辛苦建立的世界在此之前早已支离破碎,修补的速度永远比不上毁坏的速度。
我没有计算自己一动不动坐了多久,怀里唐梦的身体渐渐变冷了,我把她轻轻放回床上,让她舒服地躺好。
刚站起身来眼前就是一片铺天盖地的昏黑,这阵晕眩来得既猛烈又持久,我用力按住胸口,里面一阵阵窒息般的闷痛,像有一把小刀在来回翻绞。我对这种痛楚并不陌生,回到唐门后疼过好几次,都没有现在这么厉害。跟着口中一阵阵腥甜,鲜血很快浸透了右半边衣袖。
门开了,我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我被搀扶着坐下来,头顶传来褚隐南的声音:“快让陈大夫进来。”
过了一会儿,眼前慢慢亮起来,刚才的昏眩似乎过去了。知觉一旦恢复,立时觉出手足冰冷,身上的里衣都被虚汗浸透了。我移开大夫搭在腕脉上的三根手指,淡淡道:“不必费心了,我自己开一副药方,吃了很快就会好。”
须眉皆白的老大夫不肯就走,端详了一会儿我执笔写出的药方,眉头越皱越紧,好在虽然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总算什么也没说就让药童去按方煎药了。
再过些时候,一副棺木摆到了门外。唐梦不可能一直躺在床上,必须到别处去睡……我还是不许别人碰她,自己把她抱进去。药童送来的药汁苦得不象话,却令我精神好了许多,手足也有了些力气。
我木然地望着丫鬟们来来去去更换被褥幔帐,擦拭地上的血迹,整个房间很快就焕然一新,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
褚隐南一直站在旁边,直到所有人做完事情退出去。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他的神情还算镇定。
我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
褚隐南的唇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你还是察觉了。”
“可惜察觉得太晚。”我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眼神,发现他只略微惊慌一下就完全镇定下来:“你并非庸才,却做了庸才只有庸才会做的事。如果没有你的默许,唐梦一开始就出不了包围圈,更不会落到左益州手上;天盟分舵防范森严,左益州却可以带着唐梦直接出现在我面前,自然是与你早有默契。”
还有,短兵相接的一刹那,如果他肯帮忙而不是阻挠,唐梦很可能不会死。我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一旦宣诸于口,我说不定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态度还是很镇定:“不愧是唐门掌门,果然明察秋毫。”他突然讽刺地一笑,“只是若非托庇于左家少主,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淡淡道:“我能做什么,你等会就会知道。剑南霹雳堂与唐门仇深似海,你之前不向唐门光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