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时光景过了,就该散了,没有什么理由。
我一个用力挺直腰身站了起来,顿时双腿发麻,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过去了以后,我撑起身子,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倔强和尊严对躺在龙床上难以琢磨的男子笑了一笑,这一定是我最后一次对他笑了,所以我让自己的笑脸灿若桃花,他会记得我也罢,忘却了也罢,真的该走了,
“臣……我今日要离开,都结束了,也没有理由再回来……此刻,就算是告别了吧……我的王,保重,夜刃须走了……”
我最后望进他漆黑的眼眸,狠狠闭目,切断了他视线里的缠绵,我用力转过身,高高束起的头发甩在背上,发出清亮的声响,那声响决断地割开了他与我的牵绊,纵使以往万般的相互隐瞒,相互折磨,相互纠缠,从今日起,都将烟消云散。
断了。
走出去,坚定地走出去,很容易的事,走出这间屋子,我们就形同陌路。
身后没有动静,很安静,只有我的脚步声。
竖起耳朵,我还听到了他微弱的呢喃,
“要去哪里……?”
我稍微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振作气势,大声漂亮地回答他,
“江湖。”
甩开步子,挺直腰杆,绝尘而去。
看,
我多可笑。
江湖?
江湖虽大,岂能容我?
夜刃啊夜刃,你早就无家可回。还能去哪里?
第 34 章
所有的离别都是蓄谋已久的突然,人们早知道自己某天一定会离开。老死别离,都是必然。只是那天真正来临时,才意识到离别来得那么快,那么真实,那么不可抗拒。
没有什么行李,只收了几件换洗衣服,和几两碎银子。
离开前,我环视腾云阁,很熟悉,我发现自己驻留一个地方,就可以记得那儿的每个细节,也记得它独特的味道。这其实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徒增离别的思绪罢了。
满屋王赏赐的金银玉器,菱罗绸缎,看上去喧嚣无比。也罢,它们原本就不是我的,就继续留在腾云阁里打点人走茶凉后的冷清吧,有它们在,至少还能填补阁里的空荡。
人走茶凉,其实都是心凉。
坐到床边,掀起被褥,炎血剑我要带走的。虽然现在那剑在我手上已经形同装饰,但我丢不下它。
但是……
摸索过去,褥下空无一物,它不见踪影。
细想来……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偷了我的剑。
是镜风,或者偃攸。
什么目的?
……
离开王宫,走出了很远,我一直没有回头,只管低下头大步地走,有点狼狈,说是走,其实更象是逃。
在远远离开这里之前,我还有一个承若。把属于镜风的东西一个不落地还给他。
他有野心我知道,或许将来还会是武林的祸害。但我答应了他,就不能失言。
来到白龙教总坛,空无一人。站在坛中央,连呼吸都有回音。好生奇怪。
不对,还有一人,他换了一身打扮,我一时竟没有认出来。镜风。没想到他脱下红衣绿裤,换上一身黑袍之后,竟是判若两人。他着黑衣立定拔起的煞人气势,和脸上还残留的一抹稚气,两种极端对立的效果一同出现在他身上,却有无法形容的和谐与说服力。
走向前,劈开他的气势,我从腰带上解下白龙玉佩和密令,从包袱里取出武林盟主的天决剑,举到眼前。他没动,也没有伸手来取,只是扫了一眼手上的把剑,
还真是一个狡猾缜密的人那,真有些心思。我先开了口,
“王爷大可放心,我可没有在剑身上下毒。”
他伸出手来,眼睛却还盯着我的脸,观察神色,那魄力恐怕会让许多人就此败下阵来吧?
我一笑,化去了他的压力,把剑连同玉佩迅速收回,贴身握紧,
“王爷的东西自然要还,可是……我的剑王爷可否还给在下?”
偷炎血剑的人九成是他。
我眨着眼,俏皮地将手上的剑握在身后,等着他的决定。他笑了,听着稚嫩的少年嗓音发出老到的狂笑,怎么都让人感觉不恰当,
“小刃啊……若是我今天不还你的炎血剑,你就不把手上的东西给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