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烙在肌肤之上时,那滋滋的声音,皮肉烧焦的味道,让戚少商几乎发狂。只见顾惜朝紧咬嘴唇,一声不吭,却已把自己的手掐得出血。
顾惜朝,你要我如何说你。你是自作自受,还是什么?
若当初,你不离开连云寨,就不会有这一切。
那时,我便做错了。我该把你囚禁在我身边,不让你有处为恶。
那么,就不会有这一天,逼得我要亲手杀你!
戚少商熄了火折,顾惜朝的背上已经不见那血红,代之的是,犹如完美瓷器被活生生弄出一个缺口,让人好生不忍。
戚少商的手指轻轻挨上伤口,想替他上药包扎,却痛得顾惜朝又出了一头大汗。
戚少商叹了口气,道:“忍着。”
咬了牙替他上了药,包扎好,顾惜朝像虚脱了似地倒在他怀里。
戚少商安抚地吻着他的嘴唇,道:“好了,没事了。那一切……都是过去了。忘了吧。”
顾惜朝无力地笑了笑,道:“忘不忘,都已无所谓了。人死了,还能剩什么?”
戚少商淡然一笑:“人还有许多比命更来得重要的东西。”
56
杭州,永竺寺。
戚少商叹了口气,心想这变成游山玩水了,但看到顾惜朝那淡淡的笑和迷蒙的眼神,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不明白,偏到这处寺庙来做啥,难不成顾惜朝想出家?
顾惜朝伸手抚着那块已被人摸得光滑如镜的大石,脸上神色若有所思。
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二位施主,也是来看这三生石的吧?”
两人回头望去,是一个老僧,低眉垂目,看不清面貌。老僧又道:“二位可听过三生石的传说?”
戚少商道:“还请告之。”
老僧的声音,低回曲折,讲述着那一个似真又似幻的传说。
富家子弟李源,因为父亲在变乱中死去而体悟人生无常,发誓不做官、不娶妻、不吃肉食,把自己的家捐献出来改建惠林寺,并住在寺里修行。
寺里的住持圆泽禅师,很会经营寺产,而且很懂音乐,李源和他成了要好的朋友,常常坐着谈心,一谈就是一整天,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有一天,他们相约共游四川的青城山和峨眉山,李源想走水路从湖北沿江而上,圆泽却主张由陆路取道长安斜谷入川。李源不同意。圆泽只好依他,感叹说:“一个人的命运真是由不得自己呀!”于是一起走水路,到了南浦,船靠在岸边,看到一位妇人正到河边取水,圆泽看着就流下泪来,对李源说:“我不愿意走水路就是怕见到她呀!”李源吃惊地问他原因,他说:“她姓王,我注定要做她的儿子,因为我不肯来,所以她怀孕三年了还生不下来,现在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再逃避。现在请你用符咒帮我速去投生,三天以后洗澡的时候,请你来王家看我,我以一笑作为证明。十三年后的中秋夜,你来杭州的天竺寺外,我一定来和你见面。”
李源一方面悲痛后悔,一方面为他洗澡更衣,到黄昏的时候,圆泽就死了,河边看见的妇人也随之生产了。
三天以后李源去看婴儿,婴儿见到李源果真微笑,李源便把一切告诉王氏,王家便拿钱把圆泽埋葬在山下。
李源再也无心游山,便回到惠林寺,寺里的徒弟方才告诉他,圆泽早就写好了遗书。
十三年后,李源从洛阳到杭州西湖天竺寺,去赴圆泽的约会,到寺外忽然听到葛洪川畔传来牧童拍着牛角的歌声: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
李源听了,知道是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