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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发生在战俘营的一次小小的较量。
但这预示着:较量的双方已经剑拔弩张。
尽管双方的力量从一开始就发生了天平倾斜
……
也许,借用一句当年的流行语: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或许,这是最好的诠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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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安升官了。被美军战俘管理当局提升为副联队长了。
不过,不是在72战俘营,而是被调到86战俘营。
86战俘营也是美军在巨济岛集中关押志愿军战俘的战俘营,它刚成立不到一个月。但由于种种原因,不少**员和进步的战俘还是控制了营内的一部分领导权。他们公开或半公开地进行活动,使得美军战俘管理当局的“清党清干”几乎无法推行。
杜德对此十分恼火。决定从72战俘营抽调一些俘虏官掺沙子。
李大安就是这样被选中的。推荐他的是威尔斯少校,而向威尔斯少校举荐李大安的是孔祥瑞。孔祥瑞只所以举荐李大安,是有他自己的小九九的,而对于李大安,尽管只是个副联队长,他还是答应了。
李大安老家是东北黑龙江人。父亲早亡,从小在屯子里就是个混混,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偷鸡摸狗,掘坟挖墓,没他不敢干的。那年小日本为了围剿抗联游击队,实行并村并屯,血洗了他的家乡,他和侥幸逃脱的几个乡亲便上山当了土匪。其实,当土匪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小日本实行并村并屯,而且三天俩头剿匪,他们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居无定所。直到光复第二年,国民党军队进山剿匪,李大安才下了山。收编李大安的是中央军,为首的长官就是副连长王效美,不过,那时他还叫王耀祖。
那天的情景,李大安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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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事先谈好的,李大安一大早就带着队伍来到了约定地点。其实他的队伍根本算不上是一支队伍。枪拢共也就是二十来支,除了几杆三八大盖,剩下的杂七杂八。还有十来支红缨枪。四、五十号人,穿的就象一群叫花子,最要命的还是,当清点队伍时,接连好几个人报的都是俗不可耐的小名。
王耀祖扬扬手中的鞭子,指着站在土匪队伍最前面的李大安,凶巴巴地:就你,你不会也叫什么狗蛋,驴蛋吧?
二狗子抢话道:长官,俺们大当家的,可有大号:混世魔头。俺们这就数他厉害了。
王耀祖眼一瞪:混蛋。你找抽不是。老子,问你话了。
二狗子吐吐舌头。
王耀祖转向李大安,马鞭点点李大安袒露的胸脯:好小子,混世魔头,大号够响亮了。说说怎么个混世法?
李大安头一歪,拍拍肚皮: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偷鸡摸狗,掘坟挖墓,老子都干。
王耀祖大笑:你呀,就这么点出息,还敢号称混世魔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鸡鸣狗盗之徒。
二狗子又接了话:长官,这,你就太小看人了。俺大哥天底下就没他不敢干的,瞅着没?这头上的三道疤,就是最好的证明。那年俺们屯跟邻屯打架,他们仗着人多,想灭了俺们,俺大哥就一个人往屯口一站,手里拿把大菜刀,二话没说,照自各头上就是三刀。
王耀祖追问:后来呢?
李大安洋洋得意:没逑后来,那帮属耗子的,全他娘的跑逑了。
王耀祖拍拍李大安肩膀:行。比老子还横。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李大安双手一拱:谢谢大哥收留。
王耀祖严肃地:此言差矣。我们是,这次奉命剿匪,是为了保一方平安。你等缴械投降,我们嘛,可以既往不咎。当然,你们愿意归顺,我们也是欢迎的。但是,有的规矩,不是你们土匪,要叫长官。
李大安点头哈腰:是!长官,俺们愿意参加。
王耀祖微笑:那好。咱们继续点名。你叫什么名字?
李大安:俺,俺爹死的早,俺一直就没有大名,俺就知道俺姓李。在早,他们叫俺,叫混球。
王耀祖鄙夷地一笑。
众匪徒窃笑。
王耀祖不屑地摆摆手:“行了,别白活了。这样吧。咱们是,总得有个正规的名字。往后你,你就叫李……”扭头看见屯口立着的石碑,马鞭一指,“这么着吧,你干脆就叫李大安吧。”
李大安扑通跪在了地上,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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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李大安有了自己的名字。也成了王耀祖的铁杆粉丝。部队入朝作战第二天,王耀祖投敌,他也跟着投了敌。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和王耀祖根本不是战俘。但美国人还是把他俩送进了巨济岛战俘营,并安排在了警备队。王耀祖受训走后,他接任大队长,着实风光了几个月。野心也开始膨胀。他已经不满足在王效美手下当跟班。几个小时前,亚丁中尉找他谈话,一听说到86战俘营,他满口答应。不过,他并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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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1951年8月2日。
落日西下。
李大安在几位俘虏官的簇拥下耀武扬威地走马上任了。
一进联队部,看着满屋子的俘虏官,李大安双手拱拳,满脸笑容:各位难兄难弟,兄弟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多多帮衬。
一个戴眼镜的战俘站了起来,满脸谄笑:王兄,久闻大名,今日相见,三生有幸。王兄的到来,实乃俺们86联队众位弟兄的福音。兄弟在此代表众位弟兄欢迎副联队长大驾光临。
他叫王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