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还想说什么,但欲语又止。
威尔斯转向王效美,命令道:王,你立即派人送侯参谋去野战医院,马上就去。要快!
王效美面露难色:少校,这……
威尔斯脸色大变:“执行命令!”扭头看看张磊,“我再重申一遍:在我们七十二联队,。任何人得病受伤都应该得到最起码的人道救治。”
吴牧师正正军帽,笑道:“可怜的孩子们,相信仁慈的主,会拯救世间一切苦难的人们的。阿门!”边说边在胸前划着十字。他来了好一会了。
威尔斯也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转向张磊:密司脱张,这样吧,要不,麻烦你亲自送侯参谋去野战医院,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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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济岛北的一个山坳里坐落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帐篷群。其间也有为数不多的铁皮棚在满是绿色的帐篷群里显得格外刺眼。这里就是美军设在巨济岛的野战医院,对外称64野战医院。全院共有3000多个床位。平时主要保障岛上的美军就医,当然也医治病重的战俘。
张磊是坐战俘营美军的敞篷吉普来的。尽管张磊和另一个警备队员把瘦猴一直抱着,但一路颠簸下来,瘦猴一到医院,便被送进了手术室。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张磊焦躁不安地在手术室外来回走动着。
撕心裂肺的叫声不断从帐篷里传出。
张磊心里七上八下。
瘦猴被匕首刺伤,伤口感染,引起高烧,导致昏迷,这是在战俘营军医的诊断,野战医院的大夫也是这么诊断的。
让张磊想不明白的是,患者昏迷,怎么会撕心裂肺的惨叫,虽然是几乎致命的刀伤,但手术……
一个护士走了出来。
张磊一把抓住护士胳膊:医生,他怎么样了?
护士是个美国人吓得连连惊叫。
不远处,几个美国大兵跑了过来。
张磊意识到有些失态,松开护士,抱歉地连连陪不是。
护士后退着:(英语)n0,n0。你要干什么?
张磊无措:我,我,实在对不起。我……
护士茫然,连连摇头:(英语)你在说什么?
张磊冷静了些:(英语)医生,实在是抱歉。刚才我太着急了,我的战友在里面,他只是伤口感染,怎么……
护士先是吃惊,随后缄口:什么,伤口感染?怎么会呢?不,不!
美国大兵跑了过来。两个美国士兵架住了张磊。
军官看看张磊,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这里是手术重地,不准大声喧哗。你明白吗?
张磊挣脱着:(英语)不,不是。我的朋友是……
军官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他拉出去。
美国士兵连拖带拽架着张磊离开手术室。
转过帐篷角时,突然有人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一个瑟瑟发抖的战俘朝着美军士兵冲了过来,又是抓,又是挠。
矮个的美国兵慌忙躲闪,但脸上还是留下了几道血痕。
战俘依然不依不饶。
高个美国兵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矮个美国兵恼羞成怒地抬起脚,照着战俘就是一脚,骂道:(英语)滚开!疯子。
战俘跌坐在地上,先是惶恐,而后愤怒地大喊:魔鬼,魔鬼。
矮个美国兵伸手抹把脸,手上立时全是血,大怒,从腰间拔出了手枪:(英语)滚!当心老子毙了你!
张磊趁势挣脱,瞪一眼美国兵,转身冲到战俘跟前。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战俘的模样。
这是一个长相清秀的战俘,头发蓬乱,满脸污垢,只有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但可以看出来,他在有意回避张磊的目光。
张磊欲搀扶战俘:同志——
战俘眼睛先是一亮,但随即又是凄楚地把头一扭,决绝地一把甩开张磊伸过来的手,歇斯底里地喊道:“走开,不要碰我。”同时右手紧紧掩住衣领,猛地站了起来,跑了。
张磊一怔,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兰天——”张磊下意识地大喊。自从那天在押解途中匆匆一见,张磊就再也没有见过兰天,还有那几个女兵。
战俘一怔,停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期许,哀怨,还有……但仅仅是一瞬间,战俘依然决绝地跑了。
张磊凄楚地大喊:兰天——
战俘头也不回地跑着。但可以从背影看出来,他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折磨。
张磊欲追。但两个美国兵死死拽住了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战俘越跑越远。
等张磊再找回手术室,手术室早已空荡荡的。张磊大喊:瘦猴,瘦猴——
一个声音在身后,好象从地底下传出来:(英语)他,他……
张磊回头才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头瘫坐在帐篷一进门的角落里,脸上,身上到处是血点,颤抖的手指向外面。
张磊认出了老头就是美军医生霍斯。瘦猴一到医院就是他给检查的,手术也是他主刀的。在张磊的印象中,霍斯是一个斯文儒雅的大夫,可眼前……张磊顾不上多想,追问:我们送来的人呢?
霍斯浑身哆嗦,结巴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话:他,他在7号病房……
张磊找到7号病房,一进门就看见靠门口的病床前围满了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瘦猴,兄弟……”张磊大喊着冲到病床前。
瘦猴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