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里试了试温度,满意地点头,“可以了,你们退下吧。”
将偏厅的房门扣紧,筝艺掀开帘子,“小姐,热水准备好了,您过来洗吧。”
寻欢取下头上的木簪,伸了个懒腰就往沐浴房走。
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彻底习惯,如今在小丫鬟面前宽衣解带赤身裸‖体,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寻欢踩着凳子踏进浴桶里,将整个身子浸在水中,只留出一个头来。
筝艺自觉地拿着沾了水的白色软布,轻柔地给寻欢擦拭着搭在浴桶边缘的胳膊。
偷瞄了眼寻欢享受又恬静的面容,筝艺的视线从水下的山峦起伏扫过,藏在面具下的脸隐隐有些发烫。
“……小姐。”
“嗯?”
筝艺咬咬嘴唇,“方才我将您的衣服送去洗衣房,发现……发现上面有血迹……”
可小姐身上又分明没有受伤的痕迹,难道,是别人的血?
寻欢眼眸未睁,被热气和筝艺的动作弄得有些昏昏欲睡,“唔,我今天又捡了一个人,那血,是他的。”
难怪,筝艺走到另一边换了个胳膊擦洗。
小姐向来不爱血腥味,可身处这样的地方,手上若是没有沾染任何人命,也是不大可能的。
就连她,不也在能报仇时,凭借着一腔恨意亲手杀了那个害她的人。
能遇上小姐,是她短短十几年中,觉得庆幸又无比荣耀的事。
即使后来小姐把她带回寨子里,让她依然像个大家闺秀般活着,她也只想尽自己所能来报答小姐,为她做一些琐事,希望终有一日能够站在她身边。
如今,她正在朝这个方向慢慢努力。
“小艺。”听不见说话声,寻欢打了个软软的哈欠,半睁着一双眼尾染了红的眼睛看着她,“你有心事?”
筝艺刚一抬眼就看到自家小姐如此诱惑人的模样,沉缓的心跳逐渐加快了频率,隐在长发下的耳朵迅速变红,“奴婢,没……没有心事。”
小姐太美了。
无论看过多少次,她都只能这样感叹着。
尤其她总用慵懒的语调同她说话,声音仿佛从云端飘过来,无端挠的人心痒,却又祈盼着她再多说几句。
“怎么又不说话了。”寻欢抬起胳膊擦擦眼角因为哈欠泛出的泪雾,“下午还有事,你同我说说话,免得我犯困。”
筝艺直愣愣地盯着小姐那张被热气熏的透着粉的脸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噗通”一声,被主人松开的帕子掉进浴桶中,也唤醒了筝艺缭乱的心神。
寻欢眨眨眼,从水中捞起帕子,抬手就往自己脖子上擦,“小艺莫非……是在害羞?”
话音刚落,就见自己的小丫鬟露在面具外的皮肤,连同白色襟口上方的脖子都是通红的,寻欢心中好笑,却也不敢再出口调戏她。
贴身相处一年,她怕羞的毛病怎么也好不了,但偏偏是对着她,若是寨子里有男人企图同她调笑两句,只能得到她的冷眼。
寻欢把头发拨到身前,不紧不慢地擦洗着。
“小艺,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她来寨子里这么久,不争不抢,不喜不悲,仿佛对世间一切都失了兴趣,不免让她心存担忧。
筝艺接过帕子,站在寻欢背后用香胰子温柔的给她洗头发,“奴婢什么都不想要,只求小姐的身边始终都有奴婢的一席之地。”
寻欢捏碎一颗圆圆的澡豆,一股沁人的清香缓缓发散,待揉成细碎的泡沫后,才将它们全部融进水里。
“傻丫头。”寻欢拈起一团白沫反身抹在筝艺没戴面具的另半张脸上,拉过她的手捏了捏,“我既留下你,还带你回了寨子,你便是我们逍遥寨的一份子,就是你想离开,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所以,你就不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你现在大仇得报,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总归有我护着你,旁人也再没有擅自伤害你的权利。”
“一切都过去了,嗯?”
一席话说的筝艺迅速红了眼,晶亮的泪珠在眼里缓缓流淌,如同夏日傍晚的湖面。
“小姐的话,奴婢谨记在心,犹不敢忘。”
寻欢点头,“这才对。我的小艺这么好看,我很期待你重绽笑容的那一天。”
筝艺怔怔的望着她,不知不觉颔首,“嗯。”
她的小姐这么好,那一天,总会到来的。
*
沐浴完后,寻欢又穿了一身黑衣出门,目的地直指药堂。
“孙叔,那人怎样了?”
孙叔捶捶后腰,“药是灌进去了,银针拔了,身上轻微的余毒也清理了,可人就是不见醒。”
挪到凳子上坐下,孙叔不赞同地横了寻欢一眼,“次次沐浴完都不擦干头发,说了你多少次了,风寒不好治风寒不好治,你别想着再浪费老夫的药物。”
寻欢拨拨泛着潮气的发丝,瘪嘴,“练武之人不惧病痛,它自己一会儿就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