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
因着商贾出身,在官宦之家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沈兰的事就是一个例子。楚家如果不是簪缨世家,沈万恐怕已经摁着楚二爷,逼他自尽陪葬去了。
沈兰在金陵家中可是所有宠爱都在她一人身上,容貌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全家捧在手心里跟明珠子似养着的,何曾让她受过半分委屈。当年沈兰病逝,沈家过了好些年才有了一点人气儿。
沈岳深知自己的职责所在,对仕途谈不上热衷,但他必须要入仕,别无选择。手中折扇敲了沈鸿的脑袋:“我就是书生又如何?你在家中无事,也给我好好进学,否则你就留在京城,休要回去胡作非为!”
沈鸿的脑袋被敲的‘咯噔’响,光是听着声音也是疼的,他却是一声不吭,绷着脸看向外面。
沈夫人笑了笑,沈家也只有沈岳能管得住沈鸿,她拉着楚棠,道:“棠姐儿,你也别介意,他二人就是这般,不像你们京城世家子弟和睦有礼。”
楚棠脸色赧然,也不知道舅母是有意说的,还是当真不知。世家中可什么感情和睦的兄弟。
普陀山往北走,后背山腰就是楚家的墓林,楚棠如今已经知道沈兰是怎么死的了,她无颜再去她坟前,以前不知道实情也就罢了,现如今就算知道了,也没法给她讨回公道,此事难道她要一个人扛一辈子么?
“棠儿,你在想什么?”沈岳见她失神,美眸中的焦距涣散不晰。
楚棠醒过神,沈岳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还视她为孩子,要牵着她下马车,沈夫人与沈鸿已经在下面,她看着沈岳对楚棠的关心态度,不期然的又是悄悄笑了笑。
沈鸿扑捉到了这一幕,扬着嗓门就道:“娘,您作何看着大哥笑?”
沈夫人一脸正色瞪了他一眼:这孩子光长个头,也不长脑子!
一行人从山脚往普陀山南边走,山半腰的丘岭并不高,沿着石阶,不出一炷香也就爬上去了,游人穿着姹紫嫣红,寻常人家的百姓,深闺里的小姐,寻常不易出行,这一日却是逮着机会出来了。
楚棠身上披这一件粉色流彩暗花云锦薄披风,随着她的行走,风与她为伴,悄然掀起的衣裙弧度,如云如月,叫人见了不由得贪恋多看几眼。
沈鸿觉得沈夫人对楚棠颇为怜爱,对沈岳道:“大哥,咱爹娘一心盼着有个女儿,棠丫头真要是去了金陵,咱们家还有你我二人的地位么?”他言罢,也没察觉沈岳脸色的变化,又道:“哼!爹娘再喜欢她又怎样,过不了几年,她就要嫁人了!”
沈岳本是如暖玉一样的男子,在这个胞弟面前,脾气也是不甚良好,“你够了!棠姐儿才多大!就算将来要嫁人……”也未必不能嫁到沈家去!
沈岳没有再说下去,只见不远处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张脸迎着早春的温阳,却摆出寒冬里的冷决与孤漠,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平日里看只觉深邃,此刻却是寒潭里的千年寒冰,周身散发生人勿进的气息和……不耐烦。
沈岳刚要喊出口,一撒花烟罗衫的妙龄女子从霍重华身后走来,与他并排而行,俏笑嫣然,明媚漂亮,只是这等容色要是与楚棠站在一处,便没有那般耀眼了。
这时,楚棠也看到了霍重华,还有王若婉,他二人从不远处走来,成双成对,男子挺拔俊郎,女子如碧玉春花,堪堪一对妙人儿。
怎么就好上了?
楚棠蹙眉,王若婉嫁给霍重华后,没到一年就魂儿归了西,她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王若婉性子活泼且心思纯良,她若香消玉损了,菩萨瞧着也会心疼吧。
“王姐姐!”楚棠唤道。
一直垂着眼眸,看着满地翠绿的霍重华闻声后,猛地心跳一滞,他抬眸时,视线直接跃过楚棠,与沈岳对视,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他淡淡一笑。他明明没有去看楚棠,但视野之中的那抹粉色是那样醒目撩人,胜过朝花暮霞,在他有意避开的视线之中,狂妄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直至霍重华几步而来,与楚棠侧身而过时,她拂起的衣裙擦过他的手被,温温软软的,亦如这早春的日头。下一刻后,视线中再无她,霍重华面色阴郁的与沈夫人行礼,而后一跃而过,生无可恋的同沈岳打了招呼:“沈兄,这么巧。”
王若婉本要追上霍重华,楚棠唤了她,她只能停下:“棠儿妹妹,这位是?”她看着楚棠身侧的贵妇道。
沈夫人一身华服,料子是上等的蜀锦,梳的是京城不太多见的垂云髻,发髻上只插了一只鸭青点翠凤头步摇,看着样式简单,单单一颗翡翠的玛瑙就是价值不菲,足有鸽子蛋那么大,阳光下通透灵光,有市无价。
王若婉一眼就瞧出来是好东西。
楚棠道:“舅母,这位是王姐姐,户部左侍郎王大人家的爱女。”而后又介绍沈夫人,“王姐姐,这是我金陵的舅母。”
沈夫人闻言后,倒是多注意了几眼王若婉,她长的清丽,没有闺中小姐的娇气。这不,几人正说着,王家的丫鬟们才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小姐,您可别乱跑了,老爷和夫人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