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呀?郁明偏了下头,调整了下自己的铁石心肠。他心中一横,自觉已足够心硬,便转过头来,严肃冷漠道:“由不得你说不。你必须要接受你会有弟弟妹妹的现实。你身为长子,怎能如此不懂事?郁鹿,我跟你说……”
郁鹿泪珠滚落。
郁明看他一眼,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他强硬的话语哽在喉间,被儿子的泪花打断。
郁鹿小朋友哭起来不再是郁明记忆中那种撒泼胡闹的风格了,他泪水一滴滴地掉,小脑袋低下去,耷拉着肩。郁鹿小朋友肩膀颤抖,抽抽搭搭。他这种湿漉漉的黏糊的样子,像极了李皎难过时落泪的样子。李皎哭时也不会嚎啕大哭,她是紧着唇,自己默默掉眼泪,倔得不肯被别人知道。一个人躲在墙角,如小可怜般自唾。
而郁鹿小朋友还有李皎没有的哭泣技能。他一边抽泣,一边软绵绵地道:“我不要嘛。我不要我不要!”
这种撒娇的风格,懂得祈求怜爱的作风,又像郁明。
郁明怔然,他幼子呜呜咽咽在面前抹眼泪的小可怜样儿,已经征服了他的心。郁鹿哭得打嗝,喘不上气,小脸儿憋红。郁明再强横不下去,他一把将郁鹿搂抱入怀,哄他:“好了好了,别哭了。”
他心里叹口气。
他到底不能对自己的儿子狠下心。虽然他更喜欢女儿,可是他已经有儿子了。他岂能为没有发生的事,去责难已经很伤心的幼子?且在他心中,自觉亏欠郁鹿良多。他和李皎夫妻二人,不在郁鹿身边。郁鹿小朋友缺乏来自父母的亲情,患得患失,是多么正常。
郁明心中下了决心,拍着幼子的后背,淡声:“别哭了。我和你阿母只要你一个,不会再给你生别的弟弟妹妹了。没人会抢走我们的,别难过了。”
郁明叹口气。
他在宽慰幼子这一瞬,心中是当真想着,若是郁鹿始终不能接受,他也只能放弃了。女儿很好,像皎皎一样的女儿他最喜欢。但他同样舍不得伤郁鹿的心。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身子滚烫地在他怀里抽泣,他虽觉得这小破孩真麻烦,但是他被麻烦得心甘情愿。
郁明温声:“好啦,阿父阿母有你就够了。”
郁鹿眨巴着潮湿的眼睛,打着嗝,在青年怀中抬起头,看他父亲平静的面容。他心中惊奇满满,因他这种哭泣的小手段,在舅舅那里从来不管用。他若能嚎,舅舅能放任他嚎一整日也不理会。郁鹿小朋友在舅舅的教诲下,哭也哭得有技巧。他没料到他阿父如此好说话,如此轻易地同意了他的要求。
他搂着父亲的脖颈,与父亲对望。郁明眼眸幽静漆黑,如森似渊,布满星辰。血脉的牵连十足奇妙,望着这样的眼睛,郁鹿始觉得阿父和舅舅是不一样的。他阿父会无条件地包容他,原谅他,并向他妥协。
郁鹿眨着沾水的眼睫毛,凑过去,在郁明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同时间,一大一小两人的脸都红了,如出一辙。
郁明噗嗤乐,手指他:“你这小孩儿,真是、真是……”他乐着想郁鹿这小伎俩真是跟皎皎一样,被儿子柔软的唇一亲,郁明便心中畅意连连,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强烈干劲。
他心想:呦呦虽然不想要弟弟妹妹,但还是很可爱的嘛。
算了算了,回去我就跟皎皎说,不要孩子了。反正生孩子那么辛苦,皎皎听到了应该很开心才是。
在明珠回来宫殿后,郁鹿小朋友被明珠温声软语地劝去睡觉。郁鹿小朋友被大姊姊牵着手进宫殿,回头跟他父亲挥手,眼睛盯着郁明。他看到青年身形凛冽如刀如山,站在月色下,赫赫间,挺拔而秀丽。郁明之卓然风采,就是在宫室中的侍从身上,郁鹿看到得也不多。
郁鹿并不以为然:他从很多途径听说过他阿父的事情。他阿父就是一个只会打架的武夫。他跟着舅舅上朝那么多次,朝上群臣商议国事,每每对武将嗤之以鼻,认为徒有一身蛮力。
郁鹿心中羞窘,觉他阿父就是被人看不起的那类莽夫。他阿母堂堂长公主殿下,怎么能看上他阿父呢?
然他阿父也很好,轻而易举就答应郁鹿小朋友的无理要求。但郁鹿小朋友心中不安,并不就此放心。大人总是喜欢哄骗小孩儿,宫里出现李桑前,大人也都说舅舅最疼他啊。事实上明显不是呀!
郁鹿扳着手指头算,舅舅说阿父阿母要在夏国待五年。五年有多久呢,有两个半他这么长啊!他活过的岁月加起来,都不知道五年有多久!何况都有一个他了,再多一个他,五年也是够的。郁鹿心里焦急,他害怕阿父阿母骗他,瞒他,一直不告诉他。
然后等他再见到阿父阿母的时候,阿父就指着一个小女孩儿跟他说:“呦呦过来,这是你妹妹。”
郁呦呦小朋友在梦里梦到了可怕的妹妹,他都没看清脸,便大哭起来。郁鹿心中之失落,之绝望,大人们哪能完全懂呢?他夜里哭闹睡起,照顾他的宫人们也只会哄他再次睡去。他没有可以谈心的人,行宫这么大,郁鹿的心事却只能憋在心中。
郁明不知儿子整日在忧愁什么,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