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君越是反抗,越是肆意,灵魂就会被吞噬得越厉害。对于凤女的操控,媚君甚至冷眼旁观都不行,唯有温顺服从,说凤女要求媚姬说的话,做凤女要求媚姬做的事,胚形才会停止吞噬她的灵魂。
天长地久,千年万年,媚君数点清傲,还有她骨子里绽出来的乖张偏执之气,渐被统统磨平。
她千百勾}诱鸿冥,却无法说出来一句真相,她对鸿冥说了上万句情话,但全部都是违心。
她最想说的那句“鸿冥,我是音奴啊”,媚姬就是不开口发声——媚君甚至都不敢在胚形内暗喊,因为一喊,胚形又开始吞噬她。
媚君在胚形里常常暗想,倘若她再具有一具能够自主控制的身体,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执拗又低不下头,爱着鸿冥却口是心非,还在堂庭山顶玩那种心惊动魄的表白方式。
若她能再自如开口,一定会珍惜每分每秒机会,将她对他的爱全部如实说出。
事到如今,媚君的锐气,就好像沧海桑田过后的小华之山,嶙峋峦峰被磨成光}滑平地。
这一日,媚君在胚形里又违心依照凤女指令行事,用愚蠢的方式“不慎”跌落血海,企图以衣衫湿透贴在身上,现出凹凸有致身形的方式诱}惑鸿冥。
但凤女的“不慎”实在太愚蠢,鸿冥一眼就看破媚姬是故意为之——他不知道媚姬有媚君的灵魂,对她更加反感,愈发远离。
媚君在胚形里不敢喊,也不敢对凤女的做法有异议,她甚至暗呸一声都不敢,因为那么做代表着不顺从。
媚姬的身体呛水挣扎,最后姿势狼狈地自爬上岸。媚君在胚形里望着这具湿漉漉的躯壳,浑身媚气却不天然。
媚君突然觉得她跟这具躯壳一样蠢。
她为了制止自己的灵魂被吞噬,温顺服从,永无止境地媚惑鸿冥,勾}诱鸿冥来玩}弄她的身子,践}踏她的一切。她锐气全无,说好听点是静如止水,说不好听是静如死水。
媚君在这一刻惊觉:潜移默化中,其实她早以另一种方式没了灵魂!
下一秒,媚君暗赞这第三股力量真是太过厉害,深谋不可测。
正巧这时凤女又开始操控她,媚君便决定放手一搏。
媚君先顺从凤女的意思,和媚姬一道连连问鸿冥:“你为何不救我上岸?你真忍心看着我活活淹死?”
她还趴在地上,话语和眉眼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令人生怜。
但是鸿冥根本不答话,他至始至终定坐在白骨上,对媚姬视若无睹。
媚君一把抓着鸿冥的左腿,扯着他的红衣,继续依照凤女的指令重复问他:“你为何不救我上岸?你真忍心看着我活活淹死?魔尊,我对你这一万年来的心思你当真不明白?真不动情?”
“本座既然不喜欢你,就不会同你过多牵扯。”鸿冥平视远方,不看媚君,他素来隐忍,却已不想掩饰对媚姬的不耐烦:“本座不会对女子动手,你自觉放开本座衣袍吧,”
“你为何如此绝情死心?还要苦苦想着那个妖女?”这句话一问出,虽无胚形吞噬,媚君却觉万虫蚀魂,万箭穿心。
凤女却紧接着操控媚姬又问:“我对你这样好,你为何不肯将我当做她?”
此话一出,鸿冥想起凤女造这人偶非要遵循曲音奴的样子,不由回答媚姬的声音更冷几分:“不行,本座心中唯有她。便是和她长得一样,声音一样,神情一样,也不行。她就是她,任何女子都替代不了。”
媚君在胚形里听得悲喜交加。
“为什么替代不了?”凤女却还要蠢蠢地让她问。
“因为你空有胚形,不具备她的心,她的魂。”鸿冥俯瞰趴在地上的女子,用无比嫌弃的目光说:“本座很厌恶你效仿她。”
他的目光和话语径直打在她脸上,媚君在体内一阵恍惚。这一瞬,她竟错觉自己和媚姬浑然一体,心碎无以复加。
媚君强打精神,才清醒下来。
“本座不会再同你多讲,也不想再见到你。”鸿冥终忍不住扒开媚姬的手,他背过身去:“你莫要再恶我的心情。”
鸿冥死心眼,只觉自己既然不爱这个媚姬,媚姬又对他念念不舍,那么当远离她,跟她少产生纠葛。以免无情似多情,不喜欢媚姬却又耗着她,反将她耽,反将她害。
胚形内,第三股力量没有任何动作,那一股凤女注入的媚气却开始急速绞缠媚君,媚君半响才能努力镇定灵魂。
凤女的操控,迫使媚君随身体坐起来,从后面紧紧抱住鸿冥:“尊主,请别这样说!”
她的脸颊刚抵上鸿冥的后背上,鸿冥的身形立马消失不见。
凤女没有再下指令,于是媚姬的身体就继续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抱着空气。
媚君在躯体里,第一次自发自愿地说出顺从的话。她用无比痛苦却又无比欣慰的语气对已经消失的鸿冥说:“我的世间唯有你,你想我对你有多深情,我就会有多深情。我永不离不抛你,但你若厌了倦了,可随时将我遗之弃之。”
媚君发现她的预料果然不错,只要她说的是顺从的话,是可以自主操控媚姬发生的。
媚君赶紧再说:“尊主,媚姬是你享乐的人偶,慰藉的人偶。别忧虑我会难过,我只是一具躯壳,从不懂痛苦是什么。”
媚君说得很痛苦,恍惚间她又觉得自己就是媚姬。但她一说完,第三股力量就渐弱,媚姬的灵魂占了上风,机不可失,她赶紧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