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总是想得那么复杂,其实,我根本没有谋划什么,也没有和皇上的人联系过,因为他信我,这便足够了。”
“信你?”贤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笑出声来:“事到如今,你还愿意信他?”
“为什么不信?因为他没有帮我保住苏家?”她笑了笑,这次,眼瞳深处,不再冰冷,而是带了一丝淡淡的暖融:“一事归一事,我不会愚蠢到把整个苏家的覆灭,归咎在他的身上,况且……”说到这里,她黑玉般的眼底,再次浮上朔雪一般的阴冷寒彻:“当初陷害苏家谋逆一事上,出力最多的人,好像是王爷。”
“呵,原来你早就知道。”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王爷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在贤王询问的眼神中,她一字一顿地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复仇。”
当初对那些以苏家覆灭,换取自己的荣华以荣誉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不是圣人,做不来一笑泯恩仇,她是个小人,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小人。
好在当初贤王没有死在容蓟的手下,这才给了她亲自复仇的机会。
没有什么,能比看着自己的仇人,一步步落下万丈深渊,更痛快的事情了。
而她除了痛快,还有感谢。
转过身,走到容蓟身前,轻轻握住他寒凉的手:“谢谢你,谢谢你肯相信我,给我这个复仇的机会。”
他轻然一笑,反手握住她:“你知道的,但凡你的愿望,我都会替你视线。”
她没有抽手,垂下头去,抿唇一笑:“为什么那么信任我?”
他露出不解的神色:“为什么不信任你?”
这么一句反问,倒是把她给问住了,想了想,轻轻摇头:“罢了,问你也是白问。”
只一句相信,他就毫不怀疑,难道就不怕自己真的背弃于他?
大概就像他自己说的,为什么不信任?
没有不信的理由,没有不信的念头,她说一,他信一,她说二,他信二。
不管怎样,她终究还是感谢他。
这份信任,全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给她。
轻轻抽回手,在他眼底闪过失落时,上前一步,轻轻拥住他,在他耳边道:“这次可不要再粗心了,我好不容易,帮你把最大的隐患解决了,再把人放走,我可真的不管你了。”说完,松开他,打了个哈欠:“剩下的就都交给你了,我真的累惨了,先回府睡一觉。”
目送她纤瘦弱小却仿佛带着无穷力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后,他这才转过身,看向御阶上的贤王:“来人,赐酒。”
话落,便有内侍端着元青细瓷的酒壶和酒盅,走到了贤王身前。
看着托盘上的酒壶和酒盅,贤王眼底闪过一抹微微的哀戚与惶恐。
不管再如何顽强勇敢的人,在面对的死亡的时候,都会心生恐惧。
“我以为,你恨极了我,只好也要给我一个五马分尸的惩罚,没想到竟是如此仁慈。”
“毕竟兄弟一场,真不想太过绝情。”
贤王伸手,拿起托盘上的细瓷酒盅,望着里面澄清的酒酿:“我见过很多人死亡前的模样,却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他将杯子举到唇边:“真的有些害怕,怕痛苦,怕难看。”
“三皇兄放心,酒里放的,是见血封喉的鸩毒,不会痛苦的。”
贤王点点头:“那就好。”他仰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末了,笑道:“六弟,从幼时开始,你我的关系,就不是很好,我也很少称你一声弟弟,如今要死了,我倒觉得,与你有几分亲切,或许是因为,你的身上,也带着一股和我相同的死气,黄泉路上,我等着你。”
容蓟神色陡变,目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诧异,看向已经毒发的贤王。
贤王随意抹了把唇边的血迹,却有更多的鲜血,从口中呕出,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他仍撑着最后一分力气,看向大殿中央的明黄身影:“……当初云贵人给皇后下的毒,本是最普通的砒霜,是我,在点心中下了另一种名为夺魂的毒……六弟,你相信命运吗?我以前不信,但现在……我信了。”最后一个信字落下,贤王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呼吸。
容蓟呆呆看着贤王的尸身,眸光空洞。
不知多了多久,他才像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