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很不客气甩开耶律敏双手的纠缠,“军情处早已行动,你留我在这里,也没甚么用处。”
“此话当真?若是妹妹挟持了姐姐,说不定秦王忧虑姐姐安危,便不让军情处行动了呢。”耶律敏目光狡黠,似有几分顽皮。
“军国大事,岂会因为一人之安危而有所变化?”桃夭夭乜斜耶律敏一眼,“你也曾在幽州呆了好些年,李从璟甚么时候优柔寡断过?”
耶律敏哼了一声,撇嘴道:“那可说不定。”
契丹出征黑车子室韦的计划已经拟定,开春后便会出师,原本春日时节非是兴兵良机,但战机稍纵即逝,耶律倍也没有打算等待的意思,再者春日兴兵也有一个好处:出其不意。
桃夭夭在西楼停留的这些时日,耶律敏多次劝过耶律倍,但一心恢复耶律阿保机霸业的耶律倍,却没有理会耶律敏过安稳日子的提议。而一旦耶律倍对黑车子室韦用兵,虽明知得此音讯的大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耶律倍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只要大唐不大举兴兵北伐,契丹便无所畏惧。
是以明知桃夭夭就在西楼,耶律倍也没有对她如何,耶律倍自然也知晓,若是此番动了桃夭夭,恐怕倒是真有可能招致李从璟的大举报复,给他的西征大业造成祸端。
在耶律倍看来,契丹西征,即便是大唐不愿看到,也破坏了当年的西楼和议,但毕竟不是直接对大唐用兵,不是直接与大唐为敌,大唐即便是有意见,也还不至于马上跟契丹翻脸。
此时,他尚且不知,李从璟已经知晓了他在河西雇佣军队、杀手的恶行。
“姐姐可否告诉妹妹,为应对契丹西征,秦王究竟有何打算?”耶律敏清楚李从璟的性子,知道此事他不会袖手旁观,但李从璟会采取怎样的措施,又会把行动施行到何种程度,她却是无法揣测出来的。
桃夭夭没有正面回答耶律敏的问题,因为她不想欺骗对方,只是淡淡道:“你回契丹也有四年,以这四年你对耶律倍的了解,他值得辅佐么?”
耶律敏脸色一变,随即又眼神黯然,“如若不然,还能如何呢?难不成去辅佐耶律德光?”她笑容凄婉,“姐姐你来说,妹妹有选择吗?”
天色已经不早,到了离开的时辰了,桃夭夭站起身,却语出惊人道:“何必一定要辅佐旁人?”
耶律敏怔在那里,睁大了眼睛看向桃夭夭。
“若你能让契丹安稳,想必李从璟乐见其成。”说罢这话,桃夭夭披上大氅,走出门去。
“姐姐!”耶律敏猛地站起身,叫住了桃夭夭。
桃夭夭转身回头,看向耶律敏。
而这时耶律敏已经换上一个妩媚的笑容,手中重新拾起那方刺绣,笑嘻嘻道:“女子不识女红,还怎么能叫女子?若是姐姐愿意学上这一手,想必秦王也乐见其成呢!”
“有病!”桃夭夭冷冷丢下一句,恼火的跨出房门,惹得耶律敏在后面娇笑不停。
......
对于日渐兴盛的鞑靼部来说,似乎恢复往日的荣光已经咫尺在望,部落中男女老少的精神也愈发好了,再也不复当年西迁时的仓惶不安。
但这些时日以来,鞑靼部的每个人都重新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平时行走时都有意无意缩着脖子,左顾右盼脚步匆匆,好像唯恐触怒了什么无法招惹的存在一样。
作为鞑靼部有数的勇士,沃里克负担着王帐周围的巡视任务,这在往日里倍显光荣的职责,却在近来成了噩梦一般的存在,每回当值时,沃里克都提心吊胆。
如同往日一样,今日带队巡逻时,沃里克的神经也紧绷着,尤其是经过公主的帐篷时,沃里克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
然而让他心惊肉跳的事还是发生了,帐篷的帘子忽然被猛地掀开,一个火爆的身影从帐篷里冲了出来,看清这个人影时,沃里克一脸绝望,真想立即闭上眼睛,最好是能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沃里克!”果然,公主殿下见到他,立即停下了脚步,问了一个让他双腿发软的问题,“今日有大唐的信使来否?”
“禀......禀报公主殿下,没......没有。”沃里克近乎哀嚎。
沃里克的回答,立即让阿狸公主双目中烧起两团火焰来,她银牙紧咬,“很好!沃里克,带着你的人,绕王帐跑五十圈,立刻,马上!”
悲惨的事还是发生了,沃里克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顿时没了精神。
“还愣着作甚,一个时辰,跑不完你们就去河里抓鱼!”阿狸见沃里克动作缓慢,怒气更甚。
“遵命,公主殿下!”沃里克再也不敢停留,带着部曲一溜烟儿便跑得没影。
沃里克的身影消失了,阿狸公主的怒气却未消减半分,她跺着脚骂道:“万恶的负心贼,竟然一月不给本公主来信!竟然在你们新年这般重要的时候不来信!哇呀呀,李从璟,我要吃了你!”
就在这时,一个不该出现的倒霉蛋又被公主看见,于是他很自然又受到公主怒火的殃及,“你,过来,去,给我抱一只十斤重的小羊来,重了一分或是轻了一分,你就去羊圈睡一个月!”
来人惶恐道:“可......公主殿下,我是来报信的......”
“报信?报什么信!你没听见我的话吗?还不快去......”阿狸忽然反应过来,怔了怔,接着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一把将那人抓了过来,“什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