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姑娘,我的下属按照你给出的位置到达安陵之山探查,发现情况与你所说的有很大不同。你说的村子已经废弃,有大量毒虫和毒瘴遍布那儿。他们从那边往四周探查,才在一处山洞发现伤者,想办法带回。”
带人来找暮青的是葛清霏,赢旭危将从安陵之山回来的人带下去仔细询问,而带回的这个伤者除了由大夫先检查一遍后,由葛清霏来找暮青认人。
葛清霏的说明落入暮青的耳中,却完全没听进去。她现在脑子懵懵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床上躺着的不是人,它侧躺着,笔直纤细的四肢缩在腹侧,双目紧紧闭着一动不动。它拥有一身洁白细密的毛,却没有平日里能见到的美丽光泽,仿佛蒙上一层暗淡的灰。它的头顶是两对分了数叉的长角,原本的淡棕色上遍布骇人的紫黑色斑块,角上绒毛有些许脱落,露出里面红得发紫的血丝。
夫诸,其状如白鹿而四角。
这分明是应该自在生活在安陵之山的夫诸,暮青自小长大一同生活的“族人”。
“子诸妈妈!”暮青终于踉跄着扑了过去。
在一般人眼中,夫诸除了些许的体型大小外,没有什么不同。但暮青能很清楚地分辨出这是抚养她长大的那名夫诸,名曰子诸。暮青很清楚,子诸妈妈左前肢一侧有一小片特别白的毛,以兽形时非常难辨认,但化作人形时,能清楚地看到那像是一弯月牙。
她扑倒子诸身侧,急忙探查她的气息。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几次努力,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来。”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沉静如一汪神谭,一只手随着声音探出,不容分说地拉住暮青的手将她往一侧带开一步,总算没有引起暮青的抗拒。
葛清霏找暮青时,明绣无意间看到,犹豫片刻也不知是为何,还是跟了过来,接着就看到了这一幕。
暮青的手抖成那样,很难真正探清子诸的脉息,明绣在她身后看了会儿,终于还是暗自叹息一声,走上前拉开暮青。
好在暮青还是听话的,只是明绣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开后,想收回手去看子诸,可左手被暮青紧紧攥着,抽了两下竟然抽不回来。
她眉心微蹙,转头看向暮青便要开口,却硬生生被暮青泛红的双眼给堵了回去。
“明绣,子诸妈妈她没事吧?”那双总是透着无限朝气的眼中带着哀求,红了大半,愣是让明绣看了心中闷疼。左手被她紧紧攥着,那样子就好像是落水之人攥着最后一根稻草,透着的绝望让明绣生出不忍之情。
最终,明绣没有冷言让暮青松手,就这样任暮青攥着,平缓自己的心绪,转头用用手去查探子诸的脉息。
和人不一样,子诸现在既然用的是夫诸的兽型,明绣选择的当然是颈侧的脉息。
她垂着双眼,下意识地屏息去感受,手指触及的毛皮微凉,但好在,在毛皮之下,指尖依然感觉到极其微弱、但至少还是存在着的起伏脉息。
再次转过头看身边人,明绣重新对上暮青的双眼,子诸现在的情况让明绣莫名冒出总算还能面对暮青这目光的念头来,想到这,就连明绣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嘴角带上了一抹放松的弧度。
这抹弧度落在暮青眼中,她的双眼也重新亮了起来。
“脉息微弱,但尚算平稳,应当暂无生命危险。”明绣说得清楚,“虽然和人类有所不同,不过闲卿也是妖兽,我去找他来一同诊治,应当无碍。”
随着明绣的话音落下,暮青终于露出笑容,眼中一直喊着的水光这才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太好了,谢谢,太好了……”暮青语无伦次地,转头挨着子诸的大脑袋,“子诸妈妈——”
眼看着暮青真情流露,明绣心底也透着一丝喜悦,但她还记得此刻的状况,包括身后的葛清霏,包括接下来应该找过来的闲卿。
可是——
明绣的视线落在两人的手上,再看一眼暮青,咬咬唇:“暮姑娘,接下来还需要准备诊治之事,还请松手……”
暮青这才意识到她还攥着明绣的手,这一下惊得急忙放开,再一看明绣被自己抓过的地方竟然留下了青色的印子,神情越发局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低着头紧张地耳朵都红了,没敢看明绣此刻的神情。
所以,她也没看到明绣并没有如她想象地那般不悦地蹙眉,反而是带上一丝有趣的笑意。
“那么我去找闲卿了。”因为心底的一丝莫名玩味的情绪,明绣没有回答暮青的道歉,反而敛了暮青没注意到的那一抹笑意,正色抛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这一下,大悲大喜的暮青只能怔怔看着明绣离去的背影,着急着明姑娘大约是要生她气了,懊恼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些也不过是一小会儿的事。
葛清霏站在门口,并没有擅自进房间来打扰,两人的对话与神情倒是全落入她的眼中,饶有兴致地看着。
见明绣转身出来,葛清霏也没有多说,只是很直接地表示:“若有什么需求,明姑娘可以与我们直说,我们定当竭力相助。”
双方现在可是合作关系,那蟅落来势汹汹,又极可能与九泉相关,可靠的同伴自然是越多越好。何况,那昏迷不醒的夫诸说不定还知道什么。
“明绣在此先行谢过。”葛清霏所说自然是明绣想要的,这神秘组织看上去势力不小,手上定然也有些号东西。明绣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