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都俯冲下来,对应地凛冽刺穿着魂兽之体。枯骨们趁机而上,武器刺向的不是魂兽的身体,而是以灵机毁坏着惯透魂兽身体的魂骨。魂骨在枯骨灵机掌下,几乎是立即融化一般地消散了,随之也带走了魂兽的灵体。
这根本不是战斗,分明就是一边倒的压制性虐杀。
万般的痛苦压在我的心口,我想要大力的喘气平息这种感觉,可身体依旧平静地伫立在猰貐身边,冷着一双眼肃杀地旁观着这副虐杀场景。
不,不要!
我只是想要了解魂兽对我的恨意从何而来,才顺从了身体的感觉,祭出如此强大的印诀灵机。
我并不想要眼见这样残忍的画面。
初见的绿色魂兽衍化出的无数身体亦同样地被这样虐杀着,但是它们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嘶鸣声,反而是平静地看着我,没有痛楚,没有讽笑,没有怨尤,就那般平静到极致地看着我,然后……消失了。
“不要!”
它平静消失的画面在我心底划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再也压抑不住地闭眼极力地嘶吼了出来。虚浮之中,身体又似回来了一般地踉跄地冲了出去。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我就着踉跄之势,推开了猰貐,冲起了步伐,踩在自己血法阵中,不顾一切地想要去阻止这一切。
没有灵机,没有理智,没有掌控地冲了出去,撞到了一处枯骨身上,伸手就去抓它的法器想要丢开,不想就被它的灵机反推倒在了魂兽身上,下意识地张开双手护住了魂兽,迎上了枯骨再度砸下的武器,嘶吼道,“不要,走开,你们都走开啊!”
嘶吼似啸,爆发的哭腔一声压下了所有的纷乱,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了。
如同静止的时间里,面前的枯骨睁着黑洞洞的眼眶看着我,良久才咧开了唇齿,发出悠长的倒吸口气的空啸声,收了武器挺直了身子,右手放在心口一礼。随着它的这一动作,所有的枯骨皆尽以同样的动作面对着我保持着礼敬的静立姿态。
残余的魂兽们哀鸣着,奄奄一息,我放眼望去,它们眼中除却恨意,亦有不甘,还有着莫名的不解。
我虚脱地摊坐在地面上,仰头看到身后的魂兽是一只麋鹿,有着修长的犄角,透明的身子上依稀反现着柔顺的皮毛纹络,美丽极了。
反手忍不住抚上了这份美丽,我放松了身子往后靠在了它的身上,迎上了它垩白见透的眼。
它嘶牙咧了咧嘴,好似里有些排斥我这样的亲近。
我无力地笑了笑,“抱歉啊……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些真相。即便是真得要对上生死,我也不想是这样的场面啊。所以啊,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我尽力了……恨我吗,那就带着这份恨,好好地活下去罢。”
是的,我不想它们死。
意识到这样的想法,心底的愧疚好似浅了那么一瞬,便又渐渐地消失了下去。
抚着魂兽的指尖忽地侵入一丝幽凉的舒适感觉,顺延而下地裹住了我的身体,懒散地感觉令我想要睡去。
恍惚间眼底里忽然浮现了一抹奇怪的场景。
满是巨兽尸体的荒原里,人类的尸体亦横乱杂成地铺救了一地,无论是神兽的尸体还是人类的,皆尽插满了长兵断刃。在满目疮痍地血色里,背立着一名乌发高束的红衣少女。她左手一柄赤红的修窄长剑,寒光烁烁地贴在身侧,残余的血渍还未干涸,如同泪痕缓落。
我看不到她的容貌,却莫名地生出了可怜她的感觉。
画面沉静中,她慢慢仰起了颈项,长剑斜举过顶,寒光之面闪着细小锋锐的灵机焰芒,渐渐拢聚成一缕光柱冲天而起,直入云霄。云层轰然而动,翻涌起螺旋之状地反走而下,整个世界一时间陷入云动风啸的灰灰蒙蒙里,赤红的灵机蔓延到了云层里的每个角落,随着轰然地一声炸响,赤红的灵机网从云层中兜天罩了下来,扭曲着空气径直炸到了地面上的尸体身上。
尸体随之颤动起来,残肢破败的肌肤裂了开来,血丝沁染的骨架们撑了起来,怒吼嘶鸣地仰天长啸,满是怨恨地想要扑向红衣少女。
少女并未回身,稍微回侧的颜颊上眉目敛下,沁润着莫名的哀然气息。
她窄剑斜举而下,赤红灵机横劈入地,纵伸而起一道血色屏障,枯骨们恍若未觉地径直冲了上去,立时便被吸入了进去。
血色屏障是如此的熟悉,分明就是我方才顺应身体的感觉所祭起的结界。惊然之际眼见了枯骨们的吸入,也终于让我明白了从结界里生出来的枯骨源自于何处。
枯骨们的被吸纳,让后面化骨而生的枯骨们停止了脚步,徘徊着步子,渐渐平静了下来。
“天命……天命……”少女喃喃低语,恍若茫然,又似讽刺,剑刃垂地,拖着一幅累极了的身子,步履不稳地向着灰灰蒙蒙的前方行去,“知而不渡,封而不固,有而不往,生……不如……死……难道,我又错了么?错了么……”
她渐渐消失在这种恍然而断续的自问里,留下了烟尘弥漫里飞舞的细小颗粒,散在了一片枯骨腐体上,融起了透明的身子,与脱身而出的自身枯骨遥遥相望……
这回忆似的画面消散在一声轻啸里,身后的麋鹿魂兽蓦然动了动颈项,盯着赤红结界某处发出了连续不断的低鸣。
我看着那处立着的人,轻轻抿了抿唇,心底升起一阵柔软来。
战神。
她立在结界后面,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