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失去了依持的她跌破了云层,仰面便向下摔去。
“葬月!”酹月圆睁了杏眼,“你若再胡乱伤人,我——”话音未落,心口便是一阵急痛,只觉舌根后一甜,一口殷色便咳了出来。
“姑娘又何必如此固执,惹我们公主生气呢。”左侧那鹅黄衫的女子忽而掌下微微一重,酹月只觉肩膀猝然受力,刚聚起了一丝儿气力便被生生击散。那黄衫女子幽幽轻叹,“何苦呢?”
酹月咬牙,俯身看莲舞的身影已然几不可见,她心头一慌,顾不得其他只得望向沉默不语,却分明好整以暇地等她妥协的葬月,嗔道:“放了她,我跟你回去!”
五指蓦地一收,只在眨眼,莲舞的身子便再次稳稳地悬浮住了。葬月疾抬手腕,向酹月身侧另个一直不曾言语的水蓝衫的女子抛去淡淡的一眼,只见蓝光顿闪,下一刻,莲舞已稳稳地落入了那女子怀中。
“公主。”她恭谨立在了葬月身前。
葬月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从哪儿来,丢哪儿去。”
“是。”那蓝衫女子轻轻点头,扭身便踏云而去。
“我已经如你所愿放她走了,现在,你是不是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葬月幽幽地开口,一双幽绿色的眼瞳直直地望住了酹月。
酹月微微站直了身子,被芷溪察觉到她的动作瞬即加大了掌下的力道。“放手。”她不由蹙眉,侧脸望向芷溪冷冷道:“我自己会走。”
芷溪却是扭脸望向葬月,直到葬月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她才松开手,低眉敛目退到了一侧。葬月蓦地压低了云头,天水碧的袍子一掠,人已站在了酹月身前。“姐姐。”她伸出手去拉住了酹月微凉的手掌,在察觉到她陷入到一场无法描摹的僵硬中时,她的脸色瞬间黯沉。“呵,我知道你说的要紧事是什么。”她冷冷一笑,“你想去见那个九凤子。哼,真是可惜啊,他很快就要落凡历劫了,姐姐,你的心里一定很痛苦罢?”
见酹月不语,她又道:“你的脸色真是难看,怎么,当真就这么担心他么?”
酹月抿着唇,右肩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她眼前阵阵地发着晕,而葬月突然如此贴身的靠近,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邪气侵入肺腑,更是让她无法抑止地难受了起来。“唔……”她闷哼了一声,只觉眼前葬月的面容愈发模糊,只能隐隐见到她口唇蠕动,却怎么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模糊中感到葬月蓦地欺近了身子扣住她的肩膀,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冲入肺腑,她再绷不住喉中一甜,一口殷红便呕了出来,跟着眼前一黑,身子只晃了一晃,便软软倒了下去。
醒来时已是静夜深寒。
酹月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便是一架雪色的云顶床帏。深浓的夜色透过半开的窗牖烟雾般缭绕,身在这群妖环肆的极阴之地,她甫一醒来,便不可抑制地感到一丝不适与萎顿。
轻轻动一动身子想要坐起身来,光滑莹润的绮丝缎被便顺肩滑下,露出一截茭白如玉的身子。而更快地,受了凉气侵扰,她缩了缩身子,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好冷!床便是挨在窗下的,于是探过身子便要去关了窗牖,然而斜倚了窗边,纤长腻白的手臂轻轻拂上窗棱,初初醒来还有些迷离不清的眸光却在瞧清楚院中一个纤瘦身影时,蓦地消散了所有雾气。
花梨木的淡淡香气在鼻尖缭绕,酹月静静看着窗外,院中明月清光,水银般流泻了一地。一池碧水如一面碧澄澄的翡翠自中而破,如镜的水面温润柔则,玉盘清影涟漪,搅乱了咫尺人心。而那身影便是斜斜倚靠在池边一方晶石之上,一袭天水碧的丝绸长袍滑至腰间,乌黑的长发长及足踝,海藻般在池中浮动。
水流柔漾,拂动着如云的青丝,于是,她清楚地看到了那身影雪白的脊背,后心处一点燎人的殷红。
眼睛有些微的胀痛,跟着疼起来的,是心。酹月静静地看着窗外,看似淡薄却承载了不知多少伤痛的眸光穿透沁凉的空气和森森的花木倒影,定格在那如焰火般灼人的一点殷红之上。几乎是本能地,另一手抬起,轻轻覆上了自己仅着了轻薄里衣的心口。葬月……她听到自己内心的颤抖,一个时时被埋在心底却又时时被她无法抑制地记起的名字就这样幽幽地突然响起。她的手臂控制不住地轻抖,只是轻轻地碰了碰那坚实的木棱,月色如雪中,一双幽绿色的眼瞳便静静地望进了她的眼波。
一双,是翡色琉璃一般的幽绿,流盼生辉。
一双,是墨色曜石一般的漆黑,明眸微睐。
酹月没有退缩,甚至,她知道自己的表情其实是没有任何变化的,肌肤与骨骼没有半分的牵动。那张止水般的素颜,一如她过往,抑或现下的任何一个时候,不管是面对她的敌人,还是示好之人,还是与她并无干系的陌路之人,她永远都是那样的沉静,默然,心,如止水。
可是对着面前那个人,多少却又是有些不同的,然而究竟因何不同,又不同在何处,她却不愿深思了。只觉那幽绿色的眼瞳就是那样地看着她,无比执拗又无比的坚定,那腻白如玉棱角如削的侧脸被池心潋滟的浮光投上一波一波绵延不定的阴影,在水银般流淌的月光下望去,显得格外沉静,又格外的妖娆。
心底忽然便是簌簌的一动。葬月……真的长大了呢。是她一厢情愿,总是将葬月定格在那十岁的童稚年月罢?纵然是发生了如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