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门缓缓打开,唐夫人走了出来,脸色极为不佳。
“你都听到了?”老爷子沉声问。
昨天晚上听到儿媳妇说起这事,他震惊得一夜未眠,到今天早上才后知后觉地欣喜若狂。若是两人情投意合,这不正是最好的弥补方式吗?越想越高兴,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让孙子立刻娶她过门。但一转念想起自己孙子以前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又怕他配不上,又怕他不好好待她,加上儿媳妇一直以来的偏见,他索试探一回,看这浑小子能不能为那个心地纯良的小姑娘撑起一片天。没想到,阿政的态度是超乎他想象的坚决,居然不声不响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他们的未来铺路。他这一关,算他过了。
老爷子见惯生死,想得开些,只道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要好好地活才是道理,他现在只担心的是,符晓能不能给阿政这个机会。
韩玉素见公公表情似有满意之意,忙道:“爸爸,阿政现在跟我们置一口气,您可千万别向着他啊!”
唐老爷子抬眼,“你儿子还是跟你撒娇的小鬼头?”
韩玉素被堵在那没法反驳,又不禁提醒道:“那个符晓,这么久了突然出现在阿政面前,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啊!”
唐老爷子摇摇头,“玉素,你的思想还没有端正!”他顿了顿,“符家丫头是多好的姑娘,当初你瞒着我去与她私了,我知道你是心急阿政,但是你想过没有,当时也只有十六岁的她失去了什么!阿政闯了滔天大祸,有爷爷心疼,有爸爸妈妈护着,而她却是和自己最亲的人天人永别,从此成为孤儿!你将心比心,那种情况下,你会放阿政一条生路吗?在她承受失去父母的痛苦,还被人火上添油地以势压人的时候,你会放罪魁祸首一条生路吗?”
韩玉素说不出话来。
“我估计你不能,若是你有这种遭遇,势必要将对方也整得家破人亡才算数;我估计我也不能,杀人偿命,虽然是个孩子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可是那个小姑娘做到了,为了不让别人遭受她同样的痛苦,她毅然选择原谅,这是何等心!没有这等宽宏大量,你的儿子能有今天?这样的姑娘家你还有什么小心眼的想法,我说句老实话,符晓肯当你儿子的媳妇儿,绝对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韩玉素嫁进唐家几十年,老爷子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可是今天,他确实是在将话撂下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阿政和符晓的事不要再阻挠,让他去娶个好媳妇儿回来,好好过日子。致国那儿我会打个电话。”
即使韩玉素在外头有多么呼风唤雨,娘家的靠山有多么雄厚,唐老爷子的大家长威严仍是无人可撼动,她虽然还有些许不满,也只得服从,抿着嘴离开了书房。
话说唐学政回了房间,觉着背上和手臂上火辣火辣的,他三两下脱了衣服,从镜子里看到一条条深红的痕迹,他眼角跳了跳,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拿了手机趴到床上,突然想起网上有人说男人适时装可怜效果不错,要不现在试试?一边想,他就已经一边编了信息:“媳妇儿,我被老爷子打了。”编完好,想了想,又加个,“痛死了。”想按发送键,又觉不对,把“死了”二字删了,留了个“痛。”终于发出去了。
过了片刻,没回应。他意兴阑珊地将手机丢开,妈的,骗爷的。
背上的疼痛没有消失,唐学政郁闷地埋进枕头里假寐。
“嗡嗡——”突地手机震动两声。
唐学政几乎是反抬了头,长臂一伸抓住手机,动作牵动受伤的肌,他哼了一哼,注意力依旧在手机上。这一看,眼睛都直了。
卧槽!早知道苦计有用的话,他还等现在?之前发了那么多条短信都没回,现在一听他受伤就回了,这小女人,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你为什么挨打?符晓问。
唐学政唇角咧开,都能看到她皱着眉咬着唇的样子。
我说明天去找你,老爷子嫌太晚,就把我抽了一顿。他如此回道。
五分钟过去,符晓回了:伤得重不重?
没流血,内伤。
敷药了没?
没药,明天过去你帮我敷,先把药准备好。
我不,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自己管自己。
我想你了。
我不想你。
那由着我内伤憋死算了。
这次久久没有回应,唐学政正想着是不是苦计过了,手机又在手里震动两下。
唐学政,不要拿身体任。
生气了。见不妙,唐学政快速回:好好,我马上去上药。
另一头的符晓紧握着手机,唇瓣被咬得几乎没有血色。虽然他一句也没说,她也感觉得出他是因为她被打了。杨蜜说他以前几个月就换个女朋友,她都这样对他了,他为什么还不放弃?
而这边唐夫人不放心被打的唐学政,上楼来看看他,一开门,就看见儿子趴在大床之上,古铜色的健壮后背上条条红痕,她惊呼一声,“怎么打得这么厉害?”公公也真是的,居然打得这么重!
唐学政没转头,只懒懒道:“托您的福。”
“你,唉!”爱子伤成这样,唐夫人忙下楼唤管家拿了医药箱,亲自为他上药,心疼地吹吹他的伤口,“痛不痛?要不要去趟医院?”
“不必,死不了。”
“你跟妈置什么气,妈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您把固执放一放,就真的是为我好了。”
“你妈就是太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