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寻二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米氏早已准备了早饭给双姝用。那米氏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虽已是几个儿女的母亲,可皮肤依旧如少女般水嫩。
林儿一边吃早饭,一边羡慕道:“阿嫂你的面相肤色真好,像十几岁的小女,一点不像这些小子的阿娘呢。你一定有什么保养的秘方?”
米氏笑道:“客从大城来,和我们这些乡人不一样的。我们这穷乡僻壤,哪有什么秘方。倒是隔壁那些女乐喜欢涂脂抹粉。”
林儿奇道:“隔壁是乐户?”
米氏叹了口气:“客是女子,有所不知,我们这个里坊叫做‘平康坊’,是长安著名的歌舞fēng_liú之地。”
两人又说了会话,直到双姝吃完,米氏才收了碗筷出去。林儿拉着寻阳也往外走,寻阳急道:“我们去哪啊?二郎不是说在这里等兰陵吗?”林儿嘻嘻一笑道:“不走远。咱们姊妹也逛回柏堂去。”一句话让寻阳瞠目结舌。
出了秦家大院,右手边有一个很小的门脸,还没挂任何招牌,里面不时传出锯木的声音,想来应该就是米氏说的乐户了。二人走进那门房,穿过一条很长的窄道,才发现里面是一个天井式的大院子。底楼四壁开放,二楼则是女乐们的房间了。此时还有许多木匠在对门窗做最后的修饰,几个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正站在二楼围栏边啃甘蔗闲聊。
林儿正抬眼四顾,走过来一个半老大姑,想是这里的户头,问道:“两位女公子,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往里面走?”林儿笑道:“柏堂嘛,这一看不就知道了?”户头也笑道:“知道还往里进,那就是来找你家男人的了。我们这里还没接客,没你要找的人,出去吧。”这话把寻阳脸说得通红,反倒是林儿坦然道:“我们不是来找人的。我们就住在隔壁,知道你们还没开张,这才来讨杯茶吃。以后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户头也是个通达之人,听她此言,也就顺进堂屋,让小女捧上茶来,与她边吃茶边攀谈起来。户头道:“我本是洛阳人,初来贵地,以后还望两位公子多多照顾呢。”林儿道:“原来你是洛阳人啊,难怪听口音不像本地人,洛阳可是好地方,买卖较长安好做啊,你们何苦涉远来此处呢?”她边说着,寻阳却在心里发笑,林儿也只能欺负这刚来的外乡人听不出她的蹩脚方言。
户头道:“女公子对我们洛阳不了解。洛阳的柏堂一者是官方营生的,其中皆是官奴,二者多为大官巨贾私养,像我们这种私家营生的,在洛阳很难做。”
林儿奇道:“这却是为何?”
“洛阳是通衢要地,往来都是紧要之人,柏堂中人时常与之往来,所涉极深,此种营生自然不能流于民间,定要官家一手操持。”
“原来如此。”
“前段时间,我的一个在洛阳鹤觞居做酒家保的小侄对我说,他师父刘白堕大侠要到长安开酒家,问我愿不愿意也过来开家乐户,刘大侠出钱。那我自然是愿意了,就带了几个小女过来。”
林儿点点头,从这户头口中倒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那户头极善言辞,两人又聊了许久,直至日近晌午,双姝才起身离开。
寻阳抱怨道:“林儿你真是的,跟个户头也能说这么久。”她毕竟是帝胄公主,心中始终是看不起妓家之人的。
林儿道:“寻阳姊没发现这里的小女用的胭脂都是劣等品吗?”寻阳奇道:“林儿一向素面朝天,原来也深谙女容之道啊?”林儿笑道:“懂是不懂的,不过我一闻就知道,她们身上的香味都是一些劣质香料,和寻阳姊身上的芳香没法比。”寻阳忙道:“林儿让我不着脂粉,我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只是刚刚出来时抹了些花蜜……”
林儿道:“别紧张,我又没怪你。我只是想到了我们在长安可以做什么买卖。我们弄点上等胭脂来卖给这些柏堂,岂不甚妙?”寻阳道:“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我还以为你恼我呢,吓死我了。”说着拍了拍自己心口。
林儿道:“那次和寻阳姊约法三章,是怕你出门在外娇气。后来我们绕道远行,寻阳姊不畏艰难,我才明白是我自己多虑了。其实寻阳姊的妆容清新淡雅,很好看呢,不像林儿这般粗陋。以后在家不出门的时候,那约法三章就不作数了。还有哦,我有那么可怕吗?”说着,她故意作了个老虎扑食的动作去吓寻阳。
寻阳“格格”笑道:“林儿对我很好。只是像兰陵、木兰姊这样的厉害人物在你面前都毕恭毕敬的,才让我觉得你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林儿不解地道:“是吗?我照镜子的时候怎么从没发现?”
两人说话间已回到秦家大院,高长恭和韩均已在院中候着了。只见高长恭左鬓的头发掉了一大块,还敷了些药汁在上,林儿忙问:“怎么回事?”高长恭似并不在意烧伤,反问道:“师叔你们去哪了,让我好等?不是说这两天你们不出门的吗?”林儿道:“我们只是去隔壁新开的柏堂坐了坐。”
“你们……两个女公子……去逛柏堂?”高、韩二人无不张大了嘴。
林儿却不以为然道:“人家又没开张,有什么关系。我们这一上午收获可不小啊,打探到了这柏堂是洛阳的鹤觞居开的。寻阳姊说,这鹤觞居是天下闻名的豪巨之所,其掌柜刘白堕虽不会武,却有一手制毒的本领,手下集聚了众多颖川豪侠。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