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阳沉吟良久,忽道:“水仙生性娇贵,一般水土难以种活,能够种水仙的人其实并不多。羽郎不如打听下建康有谁是种水仙的大家,或许会有收获呢。”檀羽恍然大悟,随即掀开车帘,问颜师伯建康的种水仙大家。颜师伯却道:“我一个跑买卖的,哪懂那些雅事啊。不过我认识一个包打听,建康城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先生不如去问问他?”檀羽道:“立刻带我去见那个包打听。”
颜师伯一勒缰绳,马车便掉头向城中走去,不多时就到了一个闹市区。那个包打听原来是街角处一个卖茶的汉子。
颜师伯也不下车,直接问道:“四爷,吃了吗?跟你打听个事,这建康城有没有谁是种水仙种得好的?”那四爷奇道:“你这老把戏还懂种花?”颜师伯道:“我哪懂这个,是我们檀先生要问的。”“檀先生?哪个檀先生?”“檀羽先生,说了你也不认识,刚来建康的。”
谁知四爷却笑道:“我是不认识,可这城中认识他的人可不少呢。这不,今天上午就有人向我打听过‘檀羽’这个名字。”檀羽于车中听到他的话,伸出个头来问道:“有人打听我?什么样的人?”四爷道:“一个十来岁的小女,看面容倒是挺清秀的,可是这么小就出来跑江湖,真可怜。”檀羽奇道:“小女?林儿他们还在仇池,除了她们,还有谁会来找我?那你是怎么跟她说的?”四爷道:“说来也真巧,阿双居然说他认得檀羽,就把小女带走了。”檀羽疑道:“阿双?”颜师伯忙解释道:“阿双就是这里替人搬东西的杂役,平时很少说话,怎么他倒认得檀先生?该不是骗人家小女吧?”檀羽愈发的疑惑了,皱着眉道:“那阿双家住哪里你知道吗?带我去找他。”颜师伯道:“他没有家,平时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破庙,我们现在就去吗?那种水仙的大家……”四爷道:“你们去草树巷的裴大善人家吧,他家种的花最多。”檀羽道声“多谢”,便对颜师伯道:“先去破庙,再去草树巷。”
颜师伯一挥鞭,马车很快就来到他说的破庙。檀羽三人下了马车,缓步走进破庙。只见这庙中佛像已经残破,四周脏乱不堪,根本不像能住人的地方,此时更是空无一人。
檀羽问随后跟来的颜师伯道:“那阿双就住这?”颜师伯道:“是啊,他是个乞丐,三年前才来建康,也没个家人朋友,平日就是做杂工维持生计,所以住的地方又乱又差。”檀羽道:“他会武功吗?”颜师伯道:“看不出来,他很少和人说话,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他的力气倒是不小,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
檀羽心中思索半天,实在想不起自己认识一个这样的人,也难断定其人究竟是敌是友。如果是友倒还罢了,是敌可就大大的不妙,不如先把他们引到南东海郡去,自己再伺机观察,以便应对。于是他从一个破的香炉中抓起一把香灰,在进门的显要处留了几个大字:“檀羽在南东海郡。”然后携了英、寻离去。
马车上,檀羽又吩咐颜师伯:“请一个相熟的人去一趟南东海郡,如果有人寻我,不要声张,记下其人住址,立即回来报我。”颜师伯当即允诺。
众人马不停蹄,来到草树巷。刚进巷,就闻见花香怡人。此时正值春暖花开时节,是养花人一年最幸福的日子,难怪寻阳一闻到花香就忍不住掉下泪来。她在仇池辛苦栽培的花卉,就那样毁在了战乱之中,让她心痛不已。
裴大善人家是个几进的小院,大门敞开着,檀羽携英、寻二女缓步走进那个小院。一进门,满眼竟全是花,几层的花架,堆满了整个小院。一个园丁正在小心地修剪着花枝。檀羽走上前去,小声问那园丁道:“请问,裴大善人在家吗?”
园丁抬眼看了看他,道:“有事?”
檀羽一愣,忙“啊”了一声:“有事!”
“何事?”那园丁仍是斩钉截铁的语气。
檀羽只得道:“想向他打听一下建康有哪些种水仙的大家。”
“建康有人会养水仙?我怎么不知道。”园丁一副不屑的神情。
檀羽见他模样,忽地反应过来,稍作一礼道:“阁下想必就是大善人吧?”园丁斜眼瞟他一下,忽作一笑,道:“你倒是聪明。不过建康没有会种那花的,你不用问了。”檀羽仍是不甘心,续问道:“除了建康,南朝国内总应该有吧?”园丁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方缓缓说道:“要说懂水仙的,也就南郡武当山的人还是懂一点的。不过他们只懂水仙的栽种,不懂水仙的品性,也不算真懂。”
“武当山?”寻阳抢先吃惊起来。“哎呀,我怎么把它忘了。最早的水仙据传说就是从武当山发源的,那里的人世代种植水仙,每个人都是高手。而且听说近几年,他们还从海外找了许多名贵品种,像金盏银盘什么的。要说南朝的水仙大家,当然应该有他们的名字。”
裴大善人眼中闪出一道精光,有些吃惊的看着寻阳道:“你这小女,懂花?”寻阳怯怯地点点头。“那我倒要考考你,我的这些花中,你觉得哪盆最好?”
寻阳道:“让我先看看。”便拉着兰英,两个人在一排排花架间逡巡。兰英虽然也能识别花的大致种类,但毕竟没亲手栽种过,所以知之不详,小声问道:“什么样的才算最好?花开得旺盛才算好吗?那这里的花都开得很好呢。”寻阳微蹙着眉头,道:“我也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