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掖城,战鼓声起。大眼麾下的先头部队千余人马,开始攻城。
守城的军队约有两千人。人数虽然不多,却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他们在城楼上早已布置了滚石、圆木,专门对付攻城的步卒。先头部队刚一杀到,城上落石砸下,立时便被砸死砸伤不少。可是大眼已下令要尽快攻占张掖,所以先头部队死了一波,第二波立即又跟了上去。
此时,林儿正跟着大眼站在三军阵中观望,见战斗之激烈,比之上邽围城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只能连声哀叹,却又无可奈何。
忽然探子来报:“弱水西岸的北凉军正在渡河,看架势,是来增援张掖的。”
大眼闻报,大呼不妙:“若让北凉援军赶到,那就麻烦了。可这城池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来,这可如何是好?”他回头看向林儿和杨懿,却见二人俱都是愁容未开,心中更为忧虑。林儿道:“阿兄别急,我去问问我阿姊,看她有什么主意。”
说罢,林儿便离开战场,回到后方营中。高长恭、令晖诸人也正在商议如何才能速战速决。高长恭的策略是激将法,诱城中守军出城迎战,和其奴则想来个夜间偷袭,但想来想去都不是万全之策,诸人又将目光汇聚到令晖身上。
令晖谦道:“我以前从没给打仗出谋划策的,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灵不灵呢?”林儿想想,这话倒是不假。上邽剿匪规模太小,围城之战时令晖又身在长安,这还是她第一次投入到这样的大战之中。于是林儿道:“当初攻打三坞主的人马,我们损失了不少乡勇,那时我就为自己的鲁莽决策后悔了好久。好在我们现在也有些经验了,阿姊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再来探讨可行的程度吧?”
令晖点点头,这才说道:“我的想法是,既然这张掖我们打不下来,不如让北凉的援军替我们打。”林儿奇道:“替我们打?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这怎么可能?”令晖沉吟道:“如果在一般的情况下,这当然不可能。可目下情况很特殊,也就未必不可能了。”林儿道:“现在情况特殊?此话怎讲?”
令晖道:“我们不妨从一开始想起。林儿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刚从姑臧出兵、进入北凉国境时,走了十几天,没有碰到过一个北凉军人,对吧?”
“对啊,我们当时还很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自打一开始,北凉人就从来没想过要守住这弱水东岸的土地。因为他们知道,己方的实力远不及魏军,所以他们只能退到弱水西岸、以弱水河为屏障,固守国都酒泉。至于东岸,也就只好放弃了,所以他们在张掖城不过象征性地留下两千人马。”
“嗯,这说明他们一开始根本没打算守住这里。”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我们刚一进攻,他们又突然改变主意、渡过弱水来驰援张掖,你不觉得奇怪吗?”
此问一出,众人这才明白她的用意。北凉人的作法的确让人费解。既然要据守弱水西岸,那就安安心心在那边待着呗,怎么张掖战事一打起来,他们又突然跑过来驰援。早知如此,那当初何故要撤走东岸的守军呢?
林儿疑道:“莫非是因为有奸细向北凉国主沮渠无讳报告了战事的情况,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令晖微微一笑,道:“有没有奸细我不知道,不过即便是有,战前既定的策略一般也不会轻易改变的,这是战争的大忌。”
“嗯,朝令夕改,的确不太可能。沮渠无讳一向号称北凉雄主,应该没这么傻。”
“所以我可以肯定,这段时间内一定发生了什么能够改变敌我情势的大事,才会让他们突然改变既定策略,放弃弱水屏障,实施反击。如果不出意外,这件大事应该与姑臧的出事有关。”
“嗯,我明白。所以一听说姑臧出事,我就立刻让双妹去探查究竟。但在双妹回来之前,我们也无从知道这件大事是什么,所以我才没想到该如何应对。”
“其实这件大事是什么目前不需要知道,只要有这样一件大事发生,我们就能明确一点,那就是在他们原本计划中可以弃守的张掖城,现在变得对他们很重要了,这城不能再丢,所以他们才要突然派兵驰援这里。想通了这一点,那么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敌我情势下,我们就能采用一些非常的策略。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用三万人对付只有两千人的孤城,按常理推测,就应该很容易拿下才对。北凉援军又怎么知道我们会打得这样艰辛呢?所以,我们不妨在北凉援军赶来之前,制造出一个已经拿下张掖的假象,让其援军不得不去攻城,我们则坐收渔利。”
林儿听完,陷入了一阵沉思。旁边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脸露疑色,却又不知如何反驳。还是陶贞宝对自己的爱妻能说得上话,疑道:“晖儿,这个想法会不会太大胆了,北凉援军也不傻,我们能做到吗?”令晖深情地看着他,道:“宝郎你怀疑我?”陶贞宝闻言,迭声道:“没有没有,只是……”
令晖掩嘴一笑,续道:“其实,我们可以有一系列的动作逼他们就范。首先,要让援军觉得,我们是刚打下张掖、还立足未稳。我们可以派出多支人马去援军来的路上截击他们,但这些人马都只能败不能胜,要显出不堪一击的状态,还要用死缠烂打的战法,让他们以为这是想拖延他们到张掖的时间,好让后方组织充分的防御。其次,主力大军要在这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