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我...其实我也会做饭的。”心虚。十分心虚。
可贝贝好容易说要吃点儿什么,师宇翰又怎么会放心让别人毁了自己的心血之作?自然是他全权负责到底才好——就让那个勾搭他宝贝女儿的小太妹一边儿急着去吧。反正他不急。“没事儿,你看着就行。这活儿也不好干,泡不好就煮不好,煮不好就压不出好泥。小裳的嘴可刁呢,做得是好是歹一口就能尝出来。”说完,他一边搅动莲子,一边快活地哼起小曲儿,表情这叫个活灵活现,得意洋洋,不多时还合着曲子,踏出翩跹舞步,活像要气死谁。
可那个“谁”倒是不生气,只急得一头大汗,围在他身边转了一会儿,就听客厅里传来一声通告:“爸爸,汪顾,你俩先忙着,我去看妈妈。”
师烨裳说要走就一分钟也不会多留,然而当她走到门边的时候,师宇翰和汪顾也赶了上来。师宇翰甩着一手清水,说:“爸爸跟你一起去。”汪顾甩着一头汗水,也说:“我们一起去吧。”师宇翰酸溜溜地回过头去看汪顾,心说我们天伦之乐,你来凑什么热闹?汪顾收到这被醋腌过的眼神,也不尴尬,只把上下两排大牙一合,笑。
小白领最会笑了,她笑得这般天真无辜,连师宇翰都于心不忍起来。收回那句已到嘴边的“你还是在家守莲子吧”,师宇翰低头穿鞋。汪顾个马屁精看他弯腰艰难,刚准备把鞋柜上的鞋拔子给他,却见师烨裳蹲身下去,竟是用手给父亲当了一回鞋拔子。
收拾妥当之后,三人一同出门。就在汪顾为阿斯顿马丁难以坐下三个人而发愁的当口,一辆银白色的七座g长轴商务车幽灵似地从车库里爬出来了——师家的司机有值班制度,年节换着休,大年里也不愁没人开车。司机都是用熟了的老员工,每每年三十早九点一刻便会提前在车库里暖好车子等着送人。
师烨裳深知自己不孝,父亲平时多仰仗这群“叔伯”照料,于是早早封好红包,此时便亲自将“感谢之情”表达到司机手上。老司机受了师烨裳恩惠,愈发卖力地驾驶,一路上开得四平八稳,速度宛如龟爬。往年师烨裳见状,简直不催促不成活,但今年碍于父亲也在车上,她只好耐下性子,待得实在耐不住了,便干脆把头一歪,靠在父亲肩上打起盹儿来——这下轮到汪顾吃醋了。
岳父,我终于能够明白你的心情...汪顾坐在师宇翰对面,情作泪眼汪汪状。
师宇翰见自己在汪顾面前占了上风,顿时涌起一股身为父亲的自豪感,故意不去看汪顾,只用破锣般的嗓子幽幽吟唱着摇篮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爸爸的双手轻轻摇着你...直唱得汪顾一阵恶寒,满身鸡皮疙瘩东倒西歪,却殊不知人家师宇翰唱的虽然难听,但至少还在调上,后来某天,她也有样学样地给师烨裳唱摇篮曲,结果害师烨裳生生笑了一夜。做人不能失败成这个样子。
车子抵达目的地时,陵园入口处正有车落客。七八辆豪车一字排开整齐有序,缓缓而过,似乎是一家子人前来祭拜祖先。司机无法,只得跟车在后,师宇翰百般不忍地在师烨裳肩上拍了拍,肉麻至极地轻声唤道:“小裳啊,不睡了啊,到啦。”汪顾从没听哪个大男人说过这么多语气助词,心中一时又是酸又是麻,恨不能冲上前去一把拨开岳父,硬把师烨裳抢回来。
师烨裳在临醒时分习惯性地皱了皱鼻子,许是又从父亲身上闻到了童年时的牛奶粉麦乳精味儿,睁开眼睛后还要恋恋不舍地把脸在父亲肩上蹭一蹭——不着痕迹地把那一小滴晶莹浑圆的口水蹭掉。汪顾不明就里,见此情景,更是忿忿难平,心说你老爸恋女不假,你恋父倒也挺真!干脆就调整座椅,掉过头去,以示眼不见心不烦,同时恶狠狠对自己强调,今夜一定要揍贝贝屁股方能解恨浇愁!
车子慢慢向前滑行,一分一米地朝入口靠近。前车是一辆s600,车已停稳,但尚未落客。汪顾看见奔驰车标便想起自己的小cc,一时千般往事上心头,一行白鹭上青天,盯着人家车屁股便开始追忆似水流年,等她从幼儿园小班追忆到小学二年级,前车的车门也开了。
车上只下来一个人。张蕴然。
汪顾觉得不对,立刻放出目光,掠过张蕴然所在朝前去望,果然在浩荡车队离去之后看见一行盛装人士,个个衣冠楚楚花红柳绿,欢天喜地有如要去郊游一般正朝陵园迈进,唯有押队在后的张蕴然是一身缟素轻裘,神态平静和缓。汪顾眨眨眼,偏头,一句提醒张口欲出,但转念一想,她又回过脑袋沉下心来,只等师烨裳自己发现。
然而从下车到入园的一路,师烨裳也不知是真的眼拙还是故意装瞎,明明离张蕴然不足百步之遥,却依旧只顾与师宇翰聊天。路过陵园内的花店时,三人停下脚步,张蕴然等人渐行渐远。师烨裳神态自若地弯腰挑选鲜花,不一会儿便拣出丰富多彩的好大一束让人捆扎成型。
汪顾看她只买一束花,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趁师宇翰在店门口抽烟之际,她绕过一片花丛来到师烨裳身边,低头小声问:“你爸不知道你跟我亲妈的事啊?你们不是八年吗?藏得那么好?”老实说,她有些开心,但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开心。
师烨裳瞄她一眼,转而不动声色地回应道:“我当时十六岁,算早恋,怎么告诉他?”
汪顾恍然大悟,那点儿开心却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