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干什么!”南乐失声大叫。
众人闻声回头,一身褐衣的李壬静静站在人群外。
他神情疲惫,眸子中布满血丝,微卷的黑发上还挂着几滴晨露,模样有些狼狈。
但神情镇定冷漠,似乎一会儿要失去手臂的不是他,而是不相干的旁人。
“你为什么要我的手?”
“哼,折了我的面子,你还想全身而退?”张豹拔出腰间尖刀,狰狞道。
“哦,面子。”
李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意思是说,你的一件宝贝就抵得上两条人命,你失了面子便要我用手偿还了?”
“不错!”张豹答道。
“好,那你此刻挡在我家门口,也算折了我李壬的面子,那我取你一臂也不算过分。”
李壬认真说道。
“呃,哈哈哈哈——!”张豹一愣,随后大笑。
“我说你怎敢哄骗我,原来是脑子不好使!”
众人哗然,皆道李壬胆大包天。
南乐脸色绝望。
今晨,她发现儿子已经不在屋内,有些失望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以为他知道事态不对,已躲到别处去了。
然而李壬的出现,像是压垮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快走!”
南乐尖叫着忍住手腕处钻心的疼痛,又提起匕首向张豹扑去。
但忽然,一只手从旁侧伸入,稳稳地拿住了她脉门,南乐手中凶器再不能寸进。
南乐咬牙一字一顿道:
“南!武!行!你什么意思!”
南武行摇头道:
“小妹,壬儿既然回来了,倒还有个男人样子,呵,比起我那妹夫来,倒是要强上一些,且看看他说什么吧。”
南乐杏眼圆睁,不顾手腕伤痛,转刀一划,一块袖角飘然落地,同时也摆脱了南武行的擒拿,冷笑道:
“从此你我兄妹之情已绝!今日之事你不必插手,我护住我的壬儿,你不要再插手!”
南武行皱眉道:
“何苦如此……”
李壬冷眼道:
“娘,南大侠说得不错,此事我自会担当。”
南蔻心下茫然,一边是生父,一边却是青梅竹马的李壬,她带着一丝哭腔道:
“爹,李壬,你们……”
张豹不耐,正要打断他们,然而南乐摆脱南武行纠缠后,仗着身法灵动,瞬间突入张豹身旁,匕首如穿花蝴蝶般舞动着,攻向张豹。
张豹大怒,这妇人招式破绽百出,却纠缠不休,他一声暴喝,手臂凭空粗壮了几分,一掌便往南乐肩头劈去!
初阳已晒散了薄雾,一声痛呼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凄凉。
南乐软软地瘫倒在地,双目紧闭,眼看已昏倒过去。
李壬目眦欲裂,怒道:
“张豹!你敢不敢和我赌一场!”
张豹一愣,随即冷笑道:
“呵呵,你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招,今日无论如何,你必须留下一条手臂!”
张豹提着尖刀,却尚未动手,而是看向漠然不动的南武行。
南武行点点头,看着李壬道:
“这次的教训希望你能记着,你娘嫁出来也受了不少苦,以后莫在惹事了。”
南蔻扶着昏迷的南乐,心中无奈想道:
“李壬这家伙从来不服输,这回失了一条手臂,不知他会否从此萎靡不振了……”
李壬冷冷地说:
“南大侠,我家的事,似乎还不用你来管。”
南武行沉声斥道:
“混账,李知谨就是这么教你顶嘴的吗!”
李壬却无视他的呵斥。
他看向张豹道:
“一条手臂赌注未免太小,不如,我要跟你赌命!”
“不行!”
“胡闹!”
南蔻与王东元同时出声。
南蔻震惊又担忧,而王东元想的是,若出了人命,他这村长恐怕也就当到头了。
李壬又道: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耍什么花招,今日在此,我们就立下生死状,我李壬与你战上一场,败者之物皆归胜者所有,包括性命!”
张豹被李壬的话语惊得一愣,回过神来大笑道:
“哈哈哈——好!我倒是有些欣赏你了,若不是你这小子着实讨厌,说不定我还会交你这个朋友!”
李壬冷冷道:
“谁会与你这二流货色交朋友,只怕我收了你性命之后,你张家老小还会来找我麻烦。”
张豹闻言勃然大怒,提起尖刀就欲动手,却被南武行一阻。
“张兄何必急在一时,李壬,看在你母亲面子上,我虽看你父亲不惯,但也不愿你枉送性命。你若现在反悔收回刚才那番言语,我还能保下你。”
李壬横眉冷对,并不言语。
“哼,一家都是犟种!你要找死,我便成全你。”
南武行一挥手,让开了张豹。
“爹!”南蔻急切大叫。
“不必太过担心,就让这小子吃个教训,真到生死关头,我会出手阻拦。”
南蔻耳旁传来南武行的声音,她有些惊喜地抬头,却发现张豹似乎并未听到。
(束音成线……连爷爷都不会的诀窍,爹爹居然……)
然而几丈外的李壬耳朵一动,又道:
“南武行,你若插手,就莫怪我误伤了。”
南武行诧异地挑起眉梢,又想李壬绝不可能听到自己对南蔻的传音,应是嘴硬,却碰巧说中了自己的想法。
他冷哼一声,也不见抬腿,“喀拉”连响后,铁履下的石砖裂开道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