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木屑落定,两人看得清楚,一柄古剑躺在地上,正是揆别多时的虎之翼。
雪妮仰头看他,嘴角嘲弄地歪向一边。他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现在我可以看了吗?盟主……”
她的嘴巴被关千剑的大手掌捂住。
“有人?”她睁大的眼睛在询问,又示意他:“还不把剑抓在手中!”
但她立刻知道他激动的原因,不是因为有不速之客造访,——那边树上“扑棱棱”飘下一物,落在地上,挣了两下,即一动不动。
仔细看去,是一只喜雀。
好厉害的毒药!竟至于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两人携着手,一口气奔出一里有余,方才停下。“怎么样?现在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吧?”关千剑邀功。
“剑是假的!”雪妮沮丧而恼怒地看着他。
“看外型是一模一样,而且木匣上我贴有封条,先前我仔细检查过,并没有拆开的痕迹。但天下固多奇才异能之士,竟能拆封之后还不留下丝毫蛛丝马迹。——既然下了毒,宝剑被调过包,不问而知……”
“真的剑呢!”雪妮急切地神情,显得比关千剑更加担忧。
关千剑也感到事情万分严重,脸上全无人色,嘴唇都白了。但他力持镇定,且心中存着万一之想,神思不属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等毒气散一散,先看看木匣中的剑究竟是真是假。”
雪妮慌道:“就算那剑是真的,等我们回去,也不是我们的了!现在就回去。”
关千剑道:“不用着急,毒气太重,恐怕难以抵抗。如果是懒道人作怪,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而这深山之中,除了我们三人,暂时并没有别人。”
雪妮一跺脚,原地打了两个转,又绕树而走,总是不能安静下来。
关千剑知道她为自己担心,反而拿话安慰她:“你放心,这样的宝物,正是天地之精华,乾坤之瑞气,别人就算偷去,既丢不了也藏不住,总有一天要被我找出来。”
雪妮驻足道:“现在可以去了吗?”
关千剑想了一想道:“我们且过去吧,但有一点,一定要屏住呼吸,到了近处,连眼睛都不要睁开,也不可运功,以免毒气从肌理中浸入。”
关千剑折了一根长长的树干,走到方才的位置,见场景仍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并未稍动。他远远站着,使个巧力,在剑柄上一挑,剑身出鞘,与普通铁剑无异。
他扔了树干,携着雪妮走到远处,眉头深锁道:“只有两种情况,第一,宝剑还未送到虽生观,就被别人掉包,懒道人并不知情;第二,牛鼻子装疯卖傻,把真的宝剑藏起来,却告诉我假剑的所在,引我们上当。”
雪妮道:“就是牛鼻子捣鬼!”
关千剑道:“嗯。论品行,他并不是个奸诈邪恶的人,但这件事情本来错在我,他为了信守诺言,用毒计自卫,无可厚非,也不算是什么卑鄙的手段……”
雪妮道:“还为他开脱!”
关千剑道:“我哪里是为他开脱,我这样说,正是要说明他有很大的嫌疑,因为他的人品高洁,并不能说明什么。”
雪妮不言语,只拿一双大眼睛骨嘟嘟瞪着他。他知道是催他立刻上门找懒道人算账的意思,轻轻一笑道:“走,我们就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地开诚布公。”
两人再次来到观门外,关千剑道:“以他的修为,早在我们进入一里内外时,他就有所察觉了。所以刚才我来时,他算准了我落下的方位,先在墙内等我,害得我差点一脚踏在他头上;而后来你扮作一夫人出现,他对你的速度方位了如指掌。”
雪妮道:“他后来败走,纯属装腔作势。”
关千剑道:“当然。我们进去,——落下时你如果发现我们脚下踩着一个人,千万不必大惊小怪,哈哈。”
两人进了院子,一片阒然,不见人影。
“道长,对不住了,这大半夜的,我知道您懒得接待我们,但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急于请教,还望赐见一面。”关千剑的声音撞在对面两幢塔楼上,又折回来,向四周飘散,只余下一个尾巴:“还望赐见一面,赐见一面……”
没有回应。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关千剑道:“我们尽管走进去看看,他如果存心偷袭,世上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幸免。”
转过面前的塔楼,只见里面一幢的阶沿上坐着一个人,背靠在墙上,两脚伸直,头耷拉在胸前。
两人猝然止步。
借着月光,看服色和身形,可以确认就是懒道人。
关千剑叫一声“不好!”,向前跑出两步;雪妮拉回来道:“诡计!”
关千剑甩开她手道:“绝无可能!”仍向懒道人奔去。他心中隐隐猜出事情的真相和由来。
一柄匕首插在他心口,直没至柄,鲜血连他下身的衣服也浸透了一半。在他腿边的地上,醮血写有两行小字:失信于人,我懒活矣!他右手食指仍放在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划上。
不知什么时候雪妮走到关千剑身边,轻轻牵他的衣袖。
“只说自己失信于人,却不怪我令他失信,懒道人岂是常人!”关千剑望空而叹。
雪妮道:“是谁中途劫走了宝剑?”
这一句话提醒了他,想起自身的处境,黯然道:“嫌疑最大者,莫过于岳嵩,但唯今之计,只好先上六如门请罪,承诺庄梦蝶限时查访,或可侥幸保全性命。”
雪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