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来一阵甜腻的糕点味。
“没事。”男人轻启薄唇,声音清雅。
“哦。”苏锦萝歪了歪头, 声音软绵道:“那,你方才说我怎么了?”
陆迢晔将手里的绣帕放到茶案上,背靠在马车壁上, 双手环胸,双眸下垂, 露出眼脸处的那颗朱砂痣。
“有喜了。”
“有有有……有喜了是什么意思?”苏锦萝被吓得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就是有喜了。”陆迢晔面无表情的又道。
“……哦。”苏锦萝呐呐点头, 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她低头, 盯着看了半响,摸了半响,最后小心翼翼的杵着一颗小脑袋道:“你不会把错脉了吧?”
男人一瞥眼,一句未言,只让明远将马车驶向最近的一间医馆。
青绸马车停在医馆前,正是未时,医馆里人不多。明远下车,将医馆内的大夫请到门口,站在马车帘子前把脉。
皇城底下,多是非富即贵之人,大夫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单手覆上搭着绣帕的腕子,细细把脉后拱手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这是有喜了呀。”
苏锦萝一哆嗦,立时就把手给缩了回去。
陆迢晔阖着双眸,吩咐明远再换一家医馆。
连续三家,不管大小,皆是把出苏锦萝有喜脉。
苏锦萝跪坐在马车内,胡乱摆着小手,阻止明远再去第四家医馆。“不必去了,不必去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这是真有喜了啊?
苏锦萝觉得,她与陆迢晔成亲的场景还恍惚在昨日,现下却竟已经有喜了。
抚着自己的肚子,苏锦萝有些欣喜,又有些害怕。
她一把攥住陆迢晔的手,声音颤颤道:“那,那现在怎么办啊?”
陆迢晔掀了掀眼皮,“王妃不愿要这个孩子?”
“自然是要的。”苏锦萝急的脱口而出。“难道,难道你不想要吗?”想到这里,苏锦萝眸色怔怔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要的。”陆迢晔单臂将苏锦萝搂进怀里,下颚抵着她的发顶,轻磨蹭。“只是没曾想会这么快。你还太小,生的早了,身子会受不住。”
“可是,可是现在已经有了……”
“既是有了,自然是要生的。”陆迢晔抚着小妇人的后背,指尖从那瘦削的背脊骨处往下滑,落到腰上,虚虚的揽着。指腹蹭到滑腻衣料,犹如小妇人那身子细皮嫩肉。
陆迢晔暗眯眼,幽幽叹息一声。这肉都没叼上几口,就不能碰了,真是可惜。
苏锦萝靠在陆迢晔怀里,感受着腹中那异样的感觉,不自觉的便漾起一抹笑。
陆迢晔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妇人。
一张瓷白小脸,双眸纯稚如幼童。明明自个儿还没长大,却已然要生下他的子嗣了。
俯身在苏锦萝额上落下一吻,陆迢晔道:“晚膳想吃什么?”
陆迢晔不说,苏锦萝还不觉得,他一说,苏锦萝便觉自个儿的肚子突然就饿了。明明午膳她用的挺多呀,难不成都被她肚子里头的小东西吃了?
苏锦萝歪头想了想,道:“我想吃枣泥山药糕。”
“这是糕点,不是晚膳。”
“那,那就吃……烧骨,要加橘酱。”
所谓橘酱就是用橘子做成的酱汁,黄澄澄的置在白玉碟里,不仅好看还好吃。而且那酸酸甜甜的口感,最是符合现在苏锦萝的口味。
“好。”陆迢晔点头,唤明远将马车驶出皇城,到外头的庄子上。
正是橘子成熟的季节,陆迢晔的庄子颇多,但这处庄子却是苏锦萝的,是先帝赐给她的嫁妆。
马车从黑漆大门入,径直驶向院内。
有婆子搬了马凳来,苏锦萝踩着马凳,在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给王爷,王妃请安。”庄子不大,但也有七进,举目望去,小巧别致,安静清幽。数十丫鬟、婆子候在马车旁,毕恭毕敬的蹲身行礼,垂着眉眼,面色冷肃。
苏锦萝牵着陆迢晔的宽袖,站在原处看了看。
大红油漆房屋,黑油漆大门,三层仪门,厢庑游廊,两侧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树木山石良多。
“这宅子真好看。”苏锦萝不自禁道。
“这是你的宅子。”陆迢晔牵着的人,往堂屋中去。
堂屋内摆置素娟屏风,临窗有大炕,铺着藕荷色的被褥,两边一对洋漆小几,置新鲜花卉,未点熏香,槅扇半开,衬出一侧高几上的一对瓶花。
有五个丫鬟捧了巾帕、沐盆、靶镜等物来。
苏锦萝坐在炕上,靠着一只缎面锦褥靠枕。捧着沐盆的丫鬟近前来,小心翼翼的跪下,将沐盆高举于顶。另几个丫鬟,也都捧着手中各自的巾帕、靶镜并脂粉之物,屈膝等待吩咐。
陆迢晔坐在苏锦萝身边,替她卸了双耳上的玉圆珰,又卸了发髻上的珠钗玉环,只留一支茉莉小簪。
陆迢晔慢条斯理的挽起宽袖,小丫鬟朝他递过一块大毛巾。陆迢晔接了,替苏锦萝掩在衣襟处,苏锦萝这才小心翼翼的试了试沐盆里头的水,净了手和脸。
替苏锦萝弄罢,陆迢晔才将自己收拾了,然后换过一身长袍,推开了槅扇。
槅扇正对后山,那里长了一大片橘树。举目望去,黄澄澄的一片,尤其好看。
苏锦萝跟着凑过来,扬起小脑袋,声音软软道:“这地方真好。”
“若喜欢,就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