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萝疾奔出去,心里慌张的厉害。晚间的风依旧有些凉,呼啦啦的迎面打过来。苏锦萝用力咽着喉咙,嘴里发苦,哽咽的厉害。
一口气奔到老太太的院子,苏锦萝已然泪流满面,她抹了一把脸,看到屋门口早就聚了许多丫鬟、婆子,正抻着脖子往里头瞧。
“请静南王了吗?”李老爷站在门口,急的左右乱转。
“请了。”丫鬟点头。
“再去请,快。”
“是。”
苏锦萝看着擦身而过的小丫鬟,平稳了一下心绪,然后喘着粗气,拨开人群进到里屋。
李老太太躺在榻上,双眸浑浊,眼珠子轻动,身上盖着褥子,整个人微抖,牵动全身,似是已经有些僵了。
明明白日里还好好的啊。
苏锦萝脚步艰难的走进去,跪在榻旁,抖着一双手握住李老太太的手。
李老太太转了转眼珠子,吃力的吐出一句话来,“菱姐儿,来了……”
“老祖宗,我来了。”苏锦萝努力的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她僵着一张脸,除了紧紧握住李老太太的手外,根本就做不了其它的事。
苏锦萝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觉羞耻和心酸。
“老祖宗,要走了。”李老太太笑了,偏头看向跪在一旁的李飞瑶。
“菱姐儿有着落了,瑶姐儿呢?”
李飞瑶埋首,额头磕在榻上,毫无声息,片刻后才抬眸,一双眼哭的核桃一般。她抹了抹眼泪珠子,猛地起身疾奔到外头,胡乱拽了一个人进屋,然后硬扯着人跪在李老太太面前。
“老祖宗,你瞧,瑶姐儿也要嫁人了。”
“菱姐儿要嫁人了,瑶姐儿也要嫁人了……好好,生大胖曾孙子……老祖宗瞧不见了,瞧不见了……”李老太太的脑子已经有些糊涂,她絮絮叨叨说着话,不明所以。
苏锦萝哭着点头,小脑袋埋得低低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出来。
李飞瑶的手,紧紧箍着身旁男人的胳膊,挺跪在那里,浑身颤抖。
苏清瑜面色有些尴尬,他挤在苏锦萝和李飞瑶之间,左右看看,给苏锦萝擦了擦小脸,然后又在李老太太欣慰的目光下,给李飞瑶擦了擦脸。
李飞瑶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声,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清冷沉稳,透着极强的信服力。
“老太太,役了。”
“啊……”
“呜呜呜……”
屋内外,断断续续的传来呜咽声。
李老太太不知何时,没了声息。她躺在那处,浑身僵硬,连双目都没阖上。
随后赶到的玉珠儿与雪雁搂在一处,跪在屋外哭的伤心至极。
李夫人站在李老爷身边,掉着眼泪珠子。可怜李老爷那么一个男人,也在掩面抽泣,哭的面色涨红。
他跪在地上,朝李老太太磕头,然后埋首呜咽。
陆迢晔蹲身,将苏锦萝搂到怀里。
苏锦萝攥着陆迢晔的宽袖,哭的嗓子都哑了。
屋外疾风骤起,衬得屋内愈发凄凉。
……
李老太太的丧事,是李夫人一手操办的。
在皇城内,李家并没有什么亲眷,所以丧事办的极其简单。至多就是理国公与孙氏来慰问了一番。
办完了丧事,就要将李老太太的骨灰带回新平郡,回归故土,入土为安了。
“老爷,瑶姐儿这些时日累成那样,依我看,这骨灰就你先给带回去,我在皇城里陪着瑶姐儿多住些日子,待瑶姐儿身子好了,再回去。”
李老爷肿着眼,没有应声,片刻后才道:“随你。”
李夫人面露喜色,环顾四周后瞬时压下。
丧事办了三日,苏锦萝穿着孝服折腾了三日,到第四日的时候才终于被陆迢晔压在榻上去歇息了。
可躺在榻上,苏锦萝却睡不着。
她只要一想到李老太太,就觉得心口难受的紧,喉咙酸涩,不自觉的想掉眼泪。
“姑娘。”雪雁与玉珠儿两个丫鬟也是面色不佳,说话时蔫蔫的,喉咙都哑了。“王爷来了。”
珠帘后,陆迢晔提着一壶酒,用白玉壶身敲了敲面前的珠帘。
苏锦萝怔怔回神,玉珠儿上前替她穿上软底儿绣鞋,披上薄披风。
“出来。”陆迢晔朝苏锦萝勾了勾手。
苏锦萝闷着小脑袋跟了出去。
院内,石桌上摆着两个小菜。一碟玉兰片,一碗萝卜丝,外加一碟石花糕。
陆迢晔撩袍而坐,将手里的酒壶置在上头,然后拢袖给苏锦萝倒了一杯。“上好的木樨酒。”
浓郁的酒香侵鼻而入,苏锦萝歪了歪小脑袋,提裙坐下去,小心翼翼的端起来轻抿一口。
甘甜可口,除了口舌生津的木樨香,还有一股子枸杞味。
“好喝吗?”
“嗯。”苏锦萝点头。
“这可是宫里头的贡酒,自然好喝。”陆迢晔撑着下颚靠在石桌上,继续给苏锦萝添酒。
苏锦萝红着一双眼,没有说话的意愿,只闷闷的吃着酒。
月色如华,照在两人身上,就像是被渡上了一层银霜。廊下,素白灯笼随风轻漾,白绫挂在四处,隐有蛙鸣鸟叫声,声声入耳。
苏锦萝吃醉了酒,面颊坨红的被陆迢晔往嘴里塞了几口白粥。
“唔……不要吃……”苏锦萝嫌弃的推开那白粥,心心念念要喝木樨酒。
半壶木樨酒,早就没了。
抱着酒壶,苏锦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