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再谨守着下仆的规矩,反倒在刘拂的默许下挺直了腰杆,一步步试着与他们平辈论交。
这些转变,正是在归京的路上发生的。
不止看在刘拂眼中,同样也看在秦恒眼中。
本是羡慕刘拂有个好伴读的秦恒,此时看向陈迟的目光也生出许多变化。
“你家公子确实有双慧眼。”
皇太孙拳脚功夫虽不利落,但见过的高手比之蒋存也不遑多让,
他拍了拍陈迟的肩头,撑着对方的手臂借力上车:“你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车下的陈迟朗然一笑:“承您吉言了。”
眼瞅着秦恒当着自己的面,勾搭自己的人,刘拂只抱臂笑望。
而那虚浮的脚步声,也终于赶至车旁。
不过这么点距离,速度也称不上多快,居然都能累到气喘吁吁,这人的身体,约莫是比谢显还要差些了。
不知为何,刘拂突然想起了当年初入饶翠楼时,被海棠姐姐领去观摩的扬州瘦马。
以瘦为美,习琴棋书画,聘婷玉立,如白莲出水使人望之生怜。
想想敢于为他持刀以向周行的侍卫,那些躺在祖宗功德簿上的旧仆再怎么胆大妄为意欲站队,能做得如此明显,可见相对于周行,确实是打从心底里偏向周随的。
从京城至金陵,再从金陵祭祖归来,走水路不过一月余的时间,能让他们如此死心塌地,也可见这位的本事。
可惜……
他们跟定的主子,是只贪得无厌看不清自己的猴儿。
即便上了族谱姓了周,没受过正统的教导,再如何穿着华服,也没有正经公子的眼界与气派。
刘拂回眸,嗤笑道:“怜儿公子,还请自重。”
周随强忍着喘息,已顾不上与她分辨,眼中只有将要钻入车厢的秦恒。
“这、这位秦……还请听我一言!”
在秦恒看不到的地方,刘拂轻挑了下嘴角。
竟是连声“秦公子”都不敢叫出口,也不知是太过仰视皇权,还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恭敬。
可惜没真正接触过贵人的人,仅靠自己的揣测,绝不可能看透贵人的心思。
祁国公之子,对一个没名没姓的少年公子如此拘谨,可实在不像话的紧。
刘拂收敛了笑容,扯了扯身形僵硬的皇太孙的袖子:“秦兄,唤你呢。”
她的语气自然非常,只是中间暗含的调侃,让心中“有鬼”的秦恒眉心一跳。
方才因着好友勾肩搭背的亲近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么紧张。
便是头遭跟着皇祖父上朝听政时,他都未曾如此焦急过。
止住弯腰进车的动作,秦恒缓缓回身:“这位……”
刘拂提示道:“怜儿公子。”
秦恒点头,轻咳一声以作掩饰:“这位怜儿公子,云浮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刘拂,见她面色如旧,这才放下心来。
只恨当日听了周行的话,没将身份告知云浮,以致越是靠近京城,越是心慌意乱。
“您……”
“怜儿公子,春日风寒。”在端茶回来的小梨子震惊的目光下,秦恒学着周行的样子,用从未有过的高傲神态,抬了抬下巴,“还请松松手。”
被他与周行相比算得上极和善的目光惊了一跳,周随下意识松手,厚重的车帘快速落下,直直砸在未及反应的秦恒的鼻尖上。
“啪”得一声轻响,听得罪魁祸首面如金纸摇摇欲坠。
“秦兄,还好么?”
紧抓着车帘的阻止刘拂探看的动作,秦恒眼眶微红,哼了一声:“无妨。”
刘拂失笑,向着惊慌失措的小梨子点点头,接过他手中茶盘,示意他进去照顾。
在车帘再次落下后,刘拂才回头看向周随,关切地唤道:“怜儿公子。”
周随咬牙,看一眼车厢,敢怒不敢言:“刘公子有何赐教?”
“你若要晕倒,不如去茶寮那边。”刘拂轻点了点他们过来的方向,“说不得我三哥会看在你好不容易才认下的祖宗的面子上,手下留些情面。”
她压低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非常:“刘某既是领了武威将军的人情进京授课,不如就先教怜儿公子一个乖。”
“上位者若转脸能抛弃了手下人,那日后再追随在他身边的,便只有蝇营狗苟之徒。”
话毕,刘拂扯出一抹笑来,向着望着自己的周行挥了挥手,干脆利落地跃上马车。
“小迟,看着点怜儿公子,莫让他跌伤了。”
远处的周行在看不见刘拂的身影后,才收回目光。
“四郎,哥哥今天,就教教你祁国公府御下的规矩。”
在周舟迷茫又紧张的注视下,周行抽出身后侍卫的腰刀,如若无人般欺身上前,收起刀落,带出一连串的血珠。
“叛主者,死。鉴于你们叛的是我周行而非祁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