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老爷还是选择不相信自己,而是继续在试探。他抬手又给添茶,清茶的热气在注视中散开,再到无迹可寻。
“让家人卷入是非争斗。”
他此话一出,陆大老爷手一下就握紧了。
但他这会却不再征求意见,继续往下说:“我查到的不少东西都瞒着初芙,她跟寺卿大人说的,还只能算是表面的。不管是皇后一案,还是如今贾永望一案,后面都还有一个漩涡似的疑团。只要一但靠近,势必被卷入,或者是宫廷密事,又或者是夺……”
“殿下!”
陆大老爷猛然打断。
赵晏清在口中的夺嫡二字便也收了,而是抬了头,凤眸里带有笑意。
陆大老爷带着他的笑意,有些着恼。
齐王心智过人,他本是来要试探的,却是先让人带到沟里了!不管眼下他听不听所谓的真相或辛密,都成了和齐王同一战线了!
不听,那就代表他会跟外甥女一样,会替齐王瞒下这种越了皇子身份的私下调查。听了,那就在说明着,自己选择和齐王以权谋私了,大理寺查案,没有让皇子干涩的理由。
这个齐王……陆大老爷多少年来没这么生气过,明明就是只千年狐狸。不动声色,就把你坑了!
赵晏清知道陆大老爷心里恼着自己呢,但这也没办法。他叹息一声:“其实我和寺卿大人是一样的。我一直认为邪不压正,可这世间哪里有非黑即白的事。”
此话让陆大老爷深有感触,刘皇后一事对他确实有很大冲击。
赵晏清此时抬头看了眼头顶。昨夜起了风,今儿白倒又阳光明媚,天空蓝得似整块的蓝绸,一片云都没有。
他声音也有些飘忽起来:“我现在查这些,并不是为了真相,是为了能全身而退。若是以前孑然一身,我决计会拼一回让事情黑白分明,但现在我不能了,我不能让初芙跟着冒险。”
“我在先前甚至有过想法,想在大婚后就让父皇放我到封地。当一个闲散王爷,每日只是家长里短,育一双儿女,看着他们成长。这也是我现在的心愿。”
“王爷舍得下眼前的权势?”
“我哪里有什么权势。这东西就跟西北的风沙一样,你握不住的,即便握住,那你脚下就是尸骨万千。我不喜欢赌。”
谈话至此,陆大老爷心里的怒意也渐渐消退,倒是觉得他真能有几分可信吧。
但也只是眼下觉得而已。
“殿下要做什么,下官过问不了,但下官由衷希望,殿下能记住今日所说的话。初芙还有谢家,还有陆家,但殿下并不是。”
赵晏清听了划清界限的话莞尔:“铭记。”
陆大老爷就站起身来,朝他拱手:“告辞,大理寺只会追查杀人凶手。”
意思是只让杀人者伏诛,其它的他暂先不管,不能非黑既白,那杀人偿命也是结案,也是慰|籍死者在天之灵。
赵晏清明白言中之意,站起身相送,陆大老爷婉拒了,在转身的时候,却听到一句:“舅舅慢走。”
陆大老爷显些脚下没有一个踉跄摔出去,再也崩不住表情,怒露凶光转头看他。
可他却是眼里都有笑,一派赤诚。
陆大老爷最后是甩袖子走了,赵晏清在他离开后抬手捏了捏耳根,有点烫。想到自己那一声舅舅,他又笑了。
——初芙似乎给他出了个不太好的主意。
怎么看陆大老爷更生他的气了。
不过见过陆大老爷后,他沉重的心情倒轻松不少,呼出一口浊气。该给他的王妃回信才是,但回了屋后想了想,还是把笔放下,转而去看从工部带着来的卷宗。
初芙在下午王府来的时候还在等,等赵晏清的回信,结果一等就等到天黑。
她隐约觉得他不回信是有别的打算,就早早沐浴把丫鬟都打发了回屋,自己坐在炕上慢慢用帕子绞干湿发。
赵晏清在夜色遮掩下来到护国公府的时候,就看到她在窗边的剪影,长发披肩,身姿窈窕。
李恒一脸复杂站在他跟前,然后看着他就那么光明正大的进了屋,心想,他要怎么跟世子交待啊。这是姑娘主动要放人进去,他也不好拦对不对。
李恒从所未有的,第一回想着索性就当个不称职的侍卫吧,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赵晏清进屋,见到她披着外裳,青丝散在脑后,烛光下,一张清秀的面容有着莹光。
谢初芙抿唇一笑:“你不回信,不就是有所‘谋划’吗?”
赵晏清也听笑了,坐下看到她膝盖上放着针线篓,手里有着一块锭青的绸缎布。
“怎么这个时候做针线。”
“我说我就是故意这个时候做,让你看着心疼,然后关心我说,烛火晃眼。你信不信。”
她难得露出几分俏皮,赵晏清一怔,对上她映有烛火也映有自己的杏眸,伸手去握住了她手。然后把她手里的针拿掉了,再把布和筐也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