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亲兵的身份不要再和人提起。
他原本也觉得由人选择去留,可今天听说睿王是死于逆臣旧部之手,他就觉得这人不能走!
他要说服那人留下,毕竟也无处可去了。
谢初芙听到要自己又装聋作哑地话,脸色一沉,已经意识到这人可能跟什么有牵连。而且这事,她舅舅是知情的。
陆承泽看到她沉了脸,知道是要生气。他放柔了声音说:“表妹,他就是我随手捡来的乞丐,我们不说他了。睿王殿下就出殡了,但是陛下没禁中秋花灯,中秋那天我到谢家接你出来赏灯去?”
可是话说出去半天,谢初芙都板着脸没有搭腔。
陆承泽也没辄,只当她沉默就是应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青色的官袍:“我这身上还脏着,先回去换衣裳。对了,明儿二叔会回家来,说给你带了南边新奇的玩意。”
陆家二老爷不是读书的料,最终管了家里庶务。陆家是随本朝早前的迁都到了北边,在南边还有些祖产的生意,陆二老爷也就成年南北来回跑。
谢初芙深吸了一口气,也站了起来,面色已如常:“我送你。”
陆承泽侧头打量她几眼,默默点头,姑娘家嘛,生一会气也就好了。
翌日,天刚亮,皇子、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公主、命妇都到了睿王府大门外,沉重的气氛在蔓延着。
而睿王府外的街道上也挤满了自发前来‘举哀’送行的百姓。在明宣帝召告天下睿王是为逆臣所害才身陷敌军陷阱,最后仍拖住敌军以身献国,百姓人心中都为之气氛又钦佩,为之送行的百姓都面染哀伤齐刷刷跪倒。
太子领着队列走出胡同,长街沿途皆是跪倒的百姓,明明挤满了人却鸦雀无声,百姓们的神色是肃穆、沉痛、哀伤。
赵晏清跟在侧边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动,却不觉得自己有此德,能受百姓这种拥护。在收回视线中,他余光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纤细,一身素白,发间只簪了一支珍珠珠钗,低着头。她混在百姓中并不算显眼,但他却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他心中微动,她怎么来了,明明赐婚已经收回了。只是队列的速度让他不能多看她,很快就失去她的身影。
赵晏清看见的正是初芙。她身上没有诰命,自然是不可能到睿王府的,如今也只能跟着百姓一块儿在街上送行。
谢初芙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要来。当初答应太子要验伤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该为一个守家国的英雄做点什么,但如今睿王案结了,她却是心中有愧。
她觉得这不太可能是真相,就如同刘皇后的事一样,但她又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一份愧,她跪在了这里,但她想,即便没有睿王案。她应该也会来为睿王送行,毕竟这位是心中有大义的人,这样的人,值得钦佩。
送葬仪阵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队尾,百姓们才慢慢起身。谢初芙也被苏叶苏木扶着站起身,她在渐散的人群中又站了会,目光中尽是缟素,心头有哀恸涌动。她无声叹息,回到马车上回了陆府。
马上要中秋了,她回到陆家后就跟着两个丫鬟开始收拾一些用物,准备明天就回谢家去。前些天的紧张就跟虚幻一样。
所有的事情都完结了,她又回归到最普通的位置上,过普通的生活。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谢初芙挑捡着妆奁首饰的时候,却是突然怔住,旋即有些自嘲地笑。是啊,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刘皇后的案结了,睿王的案也结了,太子是不是故意引导他们怀疑齐王的事也不重要了。一切都结束了,她舅舅随着睿王案了结,太子估计也再没有由头要去针对他。
一切都结束了!
她面无表情把明天要用的簪子放在桌台上,起身去柜子里拿出被她锁着的盒子,让苏叶放到箱笼最底层。
陆大老爷随行送葬,又在大理寺忙到晚上才回府来。陆二老爷已经回府,陆家人难得热闹地聚在了前厅,谢初芙笑着谢过小舅舅送的礼物,是一个带着机关的木雕小狗。转动机关,小狗会在地上跑两步。
这东西在古代来说确实是新奇的,谢初芙不得不感慨,其实古人的科技一点也不差。
陆家二房的姑娘们倒不羡慕这个,她们得了南边带来的珍珠和衣裳,觉得比一只木头小狗漂亮多了。
谢初芙对表妹投来炫耀目光只是微微一笑,二房的兄弟姐妹其实也不太爱和她来往,可能和她二舅母迷信有关吧,就跟陆承泽一块儿研究那木头小狗。
在众人散去前,她才提出说要回谢家去的事。陆大老爷听着沉默片刻同意了,说等过了中秋,再去接她家来。
这是长辈的关切和心意,她即便不想多打扰也是先点头应下。左右过了中秋,她就要回女学去,七日休息一日,到时再说吧。
此时的齐王府,赵晏清也拖着一身疲惫才和工部回来,廊下的灯笼将他身影拉得长长的。孤零零的映在地上,显出几分寂寥。
永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