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卓义命令马千里五天内到达句容县,在该命令下达的第四天晚上,马千里率领家丁们到达了句容县境内,在一个村子外安营扎寨。
每天都是穿着盔甲带着兵器赶路,每天身上的汗都是出了又干、干了又出,每天在宿营后才轮流脱去盔甲用井水或河水、溪水洗净身上的尘土和汗渍,以及衣服上已经成盐的干了的汗水。衣服每人就只带了两套,所以每天洗完澡、吃完晚饭,每人都要用树枝把自己洗好的衣服撑到篝火旁烤干,否则身上穿得这套衣服明天汗透了后可就没衣服换了。
穿着盔甲、带着武器赶路,白天不睡觉,只每隔几个时辰休息一会,吃的都是肉干、饼之类的干粮,只有到了晚上才能生火做饭吃顿热乎的,也只有到了晚上才能躺下睡一觉。即使是家丁们大多都从小习武,到马千里手下后又一直被操练,可这样的强行军也颇为吃不消。
但人的体能和意志是神奇的,一旦经历过了、做到了,曾经的极限就变成了过去超越的记录。当众人进入句容县境内,此时围坐篝火旁或烹饪菜肴或烘烤衣物,脸上的自豪和言谈举止间散发的兴奋比篝火还要旺盛。是的,他们做到了,这样的强行军起码在现在的整个南直隶是没有军队能够做到的,连南京城内的几个勋贵和镇守太监的亲兵们都做不到,只听说当年戚继光将军的戚家军为抗击倭寇这样强行军过,这怎么能不让这些年轻人兴奋、自豪。
雷劲带领着人从黑夜中出现,来到了马千里等人宿营的地方。“少爷,弟兄们在营地周边共发现十三处盯梢的,您看怎么办?”雷劲恭敬地禀告道。
“来,雷叔,吃碗肉粥休息下,这些天你们辛苦了。”马千里递给雷劲一个冒着热气的长方形小铜盆,这是马千里的家丁队的制式餐具,类似后世军队行军带的不锈钢饭盒一样。
雷劲谢过再恭敬接过小铜盆,端在手上没有吃,而是看着马千里认真地等候他的命令。马千里笑了笑,示意雷劲坐下,他也在一块石头上坐好,捧着手中的小铜盆先喝了口肉粥里的汤水,感觉浑身的疲惫被浓香和温暖所驱散,他满意地长舒口气,然后说道:“雷叔,你认为今晚会不会有敌人来袭营?”
“极有可能,少爷您领着家丁们一路强行军而来,正是最疲惫的时候。而且夜晚也是人防备能力最弱、战力最弱的时候,今晚不来个夜袭,难道要等我们吃饱睡足了再和我们光明正大地对决吗?”雷劲挥挥手赶走了要飞过来的飞蛾,接着说道:“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为朝廷办事,黑白两道都不可能胆敢光天化日攻击我们的。”
“您说得有道理。如果上一任矿监和他的部下真是被王家指使的湖寇所杀,那么王家必定不会等到我们来到句容再动手,这样王家的嫌疑太大,哪怕他们家有个吏部侍郎也不好向内廷甚至皇上交代。”马千里用铜勺舀了一勺粥,吃了一口后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但我带着弟兄们刚出发,你们就在王家大宅闹了一场。王家人疑神疑鬼,句容乃至周边流言四起,王家焦头烂额之际也就顾不得对付我们了。现在我们已经到句容境内,已经安营扎寨,看样子休整一晚后明天白天绝对可以赶到铜矿处。那时他们王家怎么办?我是锦衣卫副千户,是南京镇守太监派的矿监,镇守太监是代天子监管一方的,他王家就算是句容的土皇帝也不敢直接对抗我们,我们要进驻矿区他就得让,否则往大了说他王家就是造反。所以等我们明天赶到铜矿矿区的话,那王家已经放到腰包里的铜矿就得落到我们手上了。我要是王家,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在今天晚上派人来袭击我们,最好把我们全杀光,重点是一定要把我这个矿监灭掉。可以是湖寇也可以是其他的绿林匪寇,也可以是他王家养的私兵死士,但人数必须要比我们多,装备要比我们好,起码不能差太多,否则他们赢不了。”
马千里说到这停了下来,铜盆里的肉粥已经从热转温,他用铜勺大口地吃着粥,并示意雷劲也吃。两人快速吃完肉粥后接过负责伙食的家丁们递来的大馒头,马千里把馒头吃了一半,然后说道:“如果今晚真的有大量敌人来袭,那就毫无疑问是王家派来的,因为在句容乃至周边县,只有王家有这样的实力,也就可证实上一任矿监是王家干掉的了。如果没有敌人来袭,或者上次矿监被杀案不是王家在背后指使,那雷叔你们在王家放得火也没放错。我看了东厂收集的资料,这个百年大家族真是血债累累呀,是吞食周边百姓的血肉才成长成今天的庞然巨物的,该给他们个教训。不过我认为今天会有敌来,也必定是王家指使的。哈哈,说来有趣,上次扬州城外小翠山,上上次玉竹庄,都是打夜战呀,就没机会在白天好好地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遗憾呀。”
马千里和家丁们吃饱喝足后就,只留十几人负责烘烤衣物和处理杂事,其他人全都开始布置营地。营地里和外面两百米内的杂草、荆棘全部砍掉并焚烧掉,再从营地旁的小溪里提水把营地外两百米内的地面全部浇湿浇透,这是防止敌人用火攻。然后在营地周围外的树上挂上灯笼,远远近近的灯笼可以让哨兵看见偷袭来的敌人。
当然,营地外还要洒上铁棱角、铁刺球,安放铁夹子。还用铜线在树木、荆棘间缠绕形成铜线网,再在铜线上挂满小铜铃铛,这是预警装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