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移步福德院,为我们少奶奶也再把把脉?”
早先李云昶去请他,便说是为了关府的六少爷中毒,还有三少奶奶滑胎一事,倒不曾听他提及定国夫人的病情,如今已瞧过关元卓,听闻方嬷嬷的话,怀恩大师便也未曾犹豫提步就又向福德院走,方嬷嬷冲二老爷福了福身忙快步跟上。
二老爷倒没跟着前往,只瞧着方嬷嬷一行匆匆而去,又看了看围着书海轩的一众甲衣侍卫,不觉负着手重重的叹了一声。仅仅半日功夫,这关府已病倒了三位主子,眼见着大房乱七八糟,闹成这般,先前还被世人赞颂的高门大户,门风严正的关府转眼间却是弄的鸡飞狗跳,宛若抄家,真让人不知当做如何感叹。
想到他那位不管何时都能威严而立的大哥,方才却脚步踉跄恍若老叟,关白瑾由不得再次摇头一叹,不知大哥此刻心中是作何感。原先他还曾羡慕大哥位极人臣,美妾坐拥,又子嗣有继,如今却生出几分悲凉之感来。当年大嫂便因妾室不安分遭受了不白之冤,事情虽是已过去多年,倒是关府却始终因之像是罩着一层阴云般,时时让人透不过气来,锦奴那孩子又因当年之故到现在都没能好好和大哥说上两句话。现如今大房闹成这般,若当真是那兰姨娘在背后搞鬼,可叫大哥情何以堪啊?
想到自己和夫人青梅竹马,虽是儿子早逝,但却有女儿承欢膝下,儿媳恭顺有加,虽比不得大哥位高权重,但却夫妻举案齐眉,家庭和睦,倒也算逍遥无忧。若当年大哥能多看顾着些家中,能听了他的话多顾念妻儿一些,兴许便不止如此……关白瑾不觉又是一叹。
福德院中,慧安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面色因失血而显得苍白一如纸。关元鹤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盯着无声无息的慧安只觉一颗心都缩成了一团。他的眸光中充满了伤痛和苦涩,方才怀恩大师的话,祖母的病情,还有方才自慧安身下又涌出的猩红血色,不停在他耳中,在他眼前晃着,竟使他觉得从未有过的彷徨无措,脆弱无依。
他见过的慧安总是极为鲜活的,哭笑嗔闹,一举一动都灵动热烈,便是如只静静地坐着,也像一团火,身体中时刻都聚集着不逊色于他的力量和活力,但此刻的慧安,她只那样躺着,紧紧地闭着眼睛,像是要永远这般睡着一般。
这样脆弱的慧安是关元鹤不曾见过的,而此时他是多么的需要她,多想她用她的声音,用她的手抚平他心中的伤痛和不一安,哪怕她只睁开眼睛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也好,可她却似沉浸在自己的伤悲中,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担忧和心伤。
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凉,即便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也还是捂不暖,那血自她的身下涌出,像是要带走她的生命一般,这样的她已叫关元鹤无暇顿及这胎儿能否保住,只希望她能好好的,能健健康康地陪着他,莫要像祖母那般竟是要忍心抛下他离去了。只是他面前又回想起那日在栖霞寺慧安虔诚地冲送子观音跪拜的情景,她非那信佛求佛之人,然而那日却那段虔诚地跪拜求佛祖赐给他们一个孩子,她对这个孩子是那样的期盼和喜爱,若是这胎没能保住……
心中这种想着关元鹤不觉将慧安的手攥地更紧,有些不忍看她的面容,他将脸颊埋入两人紧握的双手中,掩住了眸中的涩意。
却于此时方嬷嬷快步进来,关元鹤听到动静这才抬起身来,面上神情已是恢夏了常态,只是整个人便又深敛了冷意,方嬷嬷见他望来,忙福了福身,道:“爷,大师来了。”
关元鹤闻言起了身,将慧安的手放在被中,又给她压了压被角,这才冲方嬷嬷点了头,方嬷嬷请了怀恩大师进来。关元鹤恭敬地躬了射身,这才退开一边。
怀恩大师也不多言,在方嬷嬷搬来的锦杌上尘下,拉了慧安的手细细把了起来。
关元鹤不由紧紧盯着他的神情,见怀恩大师蹩眉,平生头一次没有耐性等下去,出声问道:“可是不妥?”
怀恩大师闻言放下慧安的右手,示意方嬷嬷,方嬷嬷又将慧安的左手拉出来,怀恩大师把了一会这才瞧向关元鹤,道:“少奶奶的意志力极强,这胎虽是凶险,又连番见红,但按太医的方子继续用药,想来保住胎儿却也不难,只是……”
关元鹤本松了一口气,见怀恩大师又蹙眉,语气急转,心不觉又是高高一提,唇线便抿地如同冰封般冷冽。他心里知道怀恩大师医术超群,方才听卢医正言辞含糊,他心中便已有不好的预感,如今单闻怀恩大师语气一转,便已知晓,若非出了大差错,怀恩大师定然不至如此神情。
果然,他双拳紧握,耐着性子未曾打断怀恩大师的话,便闻大师接口道:“只是少奶奶中了一种叫瘿血的毒,在我大辉南萤一带,那里的人极易得一种病,此病叫瘿病,得此病的人脖颈臃肿,犹如树瘤,而得瘿病的妇人若然怀胎,生下的婴孩多半有缺失,或哑或聋,或眼距宽、或鼻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