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翩翩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基本上是她在照顾余杭。
他自从醒来之后脾气改了不止一点点。不知道是原来唐翩翩面前隐藏的太好,还是因为生病之后的烦躁,他的大少爷脾气是越来越厉害了。
衣服穿在身上不能有褶皱,连香味都必须是同一个牌子的,他根本不吃医院的食物,家里的阿姨做好了之后送到医院来,有时候他去做检查,或者太累了睡着了,饭菜热了一边味道就不如开始的新鲜,他就会不高兴,扔下筷子不吃。
唐翩翩一遍一遍的哄着他,他依然不吃,指使唐翩翩去给他倒水,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冷,喝了水之后还是变着法的发脾气。唐翩翩只觉得怎么做都不能让他满意,索性扔了手里准备给他擦脸的毛巾就出门去。
阳光照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已经是深冬,本应该寒风刺骨,太阳的温度却驱走了大部分寒意,她在外面站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又转身回去。
余杭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甚至一动都没有动过。
他说:“我就知道你早晚会厌倦我。”
唐翩翩只觉得鼻子一酸,她故意提高嗓门说:“你要是在欺负我,我就告诉余伯伯去,让他教训你。”
余杭没有说话,唐翩翩又拿起毛巾给他擦脸,余杭抓住她的手说:“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你别生我的气。刚才我真的以为你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唐翩翩说:“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除非你不要我了。”
余杭全力配合治疗,不管在艰难他都是一声不吭,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硬是扶着栏杆在用康复器练习,一次次站不起来,唐翩翩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张口,就会有眼泪流下来,这个时候她要比谁都坚强。
晚上她关上门,余杭朝她招手说:“过来。”
她顺从的走过去。挨着余杭的身旁躺下,头枕着余杭的胳膊,两个人亲密无间,却没有半分过分的举动。
余杭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群人老是在一起疯玩,还偷过后院车库的钥匙。”
唐翩翩点头说:“记得啊,你那次被余伯伯打得那叫一个惨啊。”
余杭说:“你怎么尽是记得这些事情,怎么就不记得我一点好?”
唐翩翩说:“我记得啊,你老是给我买好吃的,每次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你都买吃的贿赂我。”
余杭说:“我对你多好啊,你看我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对女生这么好过?”
唐翩翩说:“我看你对那个陈州就很好啊?”
余杭说:“陈州是谁?”
唐翩翩掐住他的胳膊说:“你再敢说?你当时还帮着她欺负我?”
余杭疼得呲牙咧嘴说:“你别掐我胳膊啊,要掐掐大腿吧,那不觉得疼。”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唐翩翩却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余杭看着她说:“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唐翩翩说:“不成,你就知道欺负我,惹我哭。”
余杭拍着她的肩膀,跟哄小孩似的说:“我保证再也不跟别的女孩好了,就跟你一个人好。”
唐翩翩说:“我不求你只对我一个人好,我只要你好起来,我只要你像原来一样。”
余杭说:“我会的,为了你,我一定会的。”
他们又说了一会话,唐翩翩只觉得心安,再加上白天忙了一天,眼皮不知不觉就开始打架,慢慢地睁不开了。再醒来周围都是一片漆黑,她只觉得床微微颤动,她下意识睁开眼眼睛,就看见余杭半坐在床边,脸浸在黑暗里,手紧紧地捂住腹部,极力忍耐着什么,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她记起医生说过,新药物虽然疗效好,但是对身体的副作用极大,尤其刺激肠胃,会引起疼痛,她的双手攥在一起,假装没有醒过来。
余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重新躺回床上,挨着唐翩翩的身体,手臂揽着她的肩膀,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疼出的冷汗,直到抱住她的一霎那,呼吸才变得平稳,他像是满足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沉沉睡去。
唐翩翩一动也不敢动,背对着余杭睁着眼睛,无声的留着眼泪,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仍旧笑着对余杭说:“早上好。”
余杭亦笑着对她说:“早上好。”
他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说:“老婆,你在我身边我睡得特别踏实,一夜都没有做梦,一觉到天亮,你以后天天陪我睡好不好?”
唐翩翩只觉得他现在的样子与昨天晚上的判若两人,心里悲恸,脸上却还是笑颜如花的说:“好啊。”
余杭心里高兴,脸上也笑嘻嘻的说:“有我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也睡得特别好?”
唐翩翩说:“是很好。”
余杭说:“主要是我高大强壮,给了你安全感。才让你睡得这么踏实。”
唐翩翩说:“我觉得主要是你得长相惊天地泣鬼神,妖魔鬼怪统统不敢靠近,有辟邪的功效。”
余杭看着唐翩翩:“你皮痒了是不是?”
……
唐翩翩想,在艰难的时刻,这样长久而温暖的陪伴,胜过任何甜言蜜语。
她只愿他们被时光温柔相待,彼此陪伴彼此温暖。她想万一,万一余杭不能再站起来保护她,她亦会感谢上天,至少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告诉他,她爱他。
至少这辈子没有遗憾。
守得云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