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栗就警觉了一下,想起了媒体上报道的医生护士利用职务之便偷新生婴儿的故事,心想,她该不是想让自己帮着偷一小孩吧,那也有点太缺德了,身为人母,知道孩子对母亲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大半条命,遂有点慌乱地说我就一妇科医生,能帮你什么啊?
秦紫仿佛看破她的心思,故作怒意地咳了两声,“别瞎琢磨啊,我既没想让你帮着我捡弃婴,也没想让你帮我偷婴儿,我这忙很简单,你动动笔就成了,要是你动不了笔,帮我动动嘴也成。”
霍小栗就更是摸不着北了,“得了吧你,别绕圈子了,想让我帮什么忙直接说。”
秦紫两手托着下巴,眼睛眨啊眨地看着霍小栗,“你大学同学有在生殖门诊做大夫的吧?”
霍小栗不明白秦紫到底要干什么,不敢贸然回答,“怎么了?”
秦紫顿了一会儿,一字一顿地说:“我怀孕了。”
“孩子不是陆丰的?”霍小栗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对,不是他的,可我想让陆丰以为孩子是他的。”说着,秦紫的眼睛就湿润了,“别嘲笑我,也别骂我无耻,这几年我过得很痛苦,陆丰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他总认为少精不等于无精,怎么可能让我怀不了孩子?他不信邪,一到了晚上就疯狂地要我……小栗,我受不了他为了要孩子像个疯子似的做爱,所以我就……”
霍小栗默默地看着她,“我明白了,你想让我托同学骗过你丈夫,说他的少精症已经缓解了,可以让你怀孕了?”
秦紫眼睛一亮,笑了,飞快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事,其实这些年他一直没停下治疗,也在吃中药。”
“不行,秦紫。”霍小栗知道,拒绝会让秦紫很受伤,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为了帮你毁了一个医生的前程。”
“没这么严重吧?”秦紫脸上不自在了起来,“这年头,哪一行没做假的?”
“可这是原则问题,秦紫,真对不起,下午我还有台手术呢。”尽管霍小栗很同情秦紫,但她还是拒绝了,既然帮不了忙,也不想继续坐下去了,否则,只会更尴尬,就招手结了账,对坐在那儿呆若木鸡的秦紫说了声:“这事不会有别人知道。”
从饭店出来,霍小栗心里堵得慌,觉得秦紫太自作聪明,就算怀孕期间她骗得过丈夫,可孩子出生以后呢?还有那么漫长的人生路要走,随便一个小破绽就足以引发信任危机,一个dna鉴定就足以让她前功尽弃。
霍小栗隐隐地替她不安了起来,想劝秦紫别异想天开了,就折了回去。秦紫已从饭店出来了,正往停车场走,霍小栗追过去,喊住了她:“秦紫,你真想留下这个孩子吗?”
秦紫一脸被人拂了面子的不自在,睥睨了她一眼,“肯定。”
“你要想仔细了,就算怀孕期间能瞒过你丈夫,可孩子一出生就会露破绽的。”霍小栗苦口婆心。
“怎么,你打算等孩子一出生就揭发我啊?”秦紫用带了挑衅的目光斜了她一眼。
秦紫毫不掩饰的敌意让霍小栗愤怒,“我没那么无聊!我只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你,现在孩子一出生就有血型报告,只要稍有点医学常识,就可以从血型上判断出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秦紫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噢,谢谢你的好意提醒,他的血型和陆丰一样,都是a型血。”说完,就钻进了车子,一踩油门,轰鸣而去。
霍小栗到医院时,见门诊走廊的长椅上已坐了几个预约了下午来做流产手术的女孩子,不由得感叹了一下,有的人是能生却不想生,而有的人是想生却生不了,各有各的苦恼。
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霍小栗泡了杯茶,反省自己拒绝了秦紫是不是过于冷漠无情了?把自己拷问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答案,林主任进来了,见霍小栗皱着眉头发呆,就打着哈哈问她考虑什么重大问题呢。林主任是少有的男妇产科医生之一,妇产科病号都是女的,对男医生比较抵触,再者,林主任的妻子谢兰也强烈要求他调换科室,两年前,院里又辟出一个男性生殖科,把林主任调过去了,但妇产科主任一职还兼着,只是具体业务不再插手了。
霍小栗脑子一转,就把秦紫的事编排了一下,当成一虚拟故事跟林主任说了,问他有没有可能帮这位盼子心切的母亲遮挡过去。
林主任就笑了,“是有人找你帮忙吧?”
霍小栗脸一红,点了点头,“我没答应。”
林主任说她答应了也没用,这事有点缺德,一旦捅出来比医疗事故还严重,这假谁也不敢做。因拒绝秦紫而来的隐隐不安,才从霍小栗心上退掉了些许。
5
顾嘉树刚当上分公司经理那阵,霍小栗就曾开着玩笑问他,会不会像某些混账男人似的,混出点颜色来就弄点桃花给老婆看?顾嘉树也玩笑着说不弄白不弄,免得枉担这罪名。霍小栗就掐了他一把,说要是你厌倦我了就直说,就俩字,离婚,离了之后再去光明正大地犯桃花,要不然,既伤她的自尊又伤他的身家清白,多划不来啊。
虽然是玩笑话,但霍小栗也想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顾嘉树说霍小栗,咱俩离婚吧,她连为什么都不问就签字,不就是人家不爱你看你不顺眼了么,问不过是自寻其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