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捧脸笑眯眯看他吃,满足极了,“虽然不是我包的,但是小荷教我煮饺子了,都是我煮的呢!你看饺子是不是像耳朵的形状?冬至就是要吃饺子,不然耳朵会被冻没的,多吃点呀。”
“给。”邈梵忽然拈起一个送到千千嘴边要喂她,她摇头拒绝,“我吃过了。”
他认真道:“不吃会被冻掉耳朵。”
这厢小夫妻你侬我侬,那边君七用匕首割了一大块羊腿肉给君九,还给了他一壶酒。
“阿九,暖暖身子吧。”
君九接过酒壶,眼神中带着狐疑。两人自幼的默契让君七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不用言语。她笑道:“就这一壶,小孩子不能多喝。”
君九沉默不语,揭开红布塞头,闷声闷气地灌了一大口,辣的脖子根儿都红了。
葛密鼻尖微动,老远就舔了舔嘴唇:“上好的女儿红!”
一听见“女儿红”三个字,君九如遭雷击,抬起布满红丝的眸子,死死瞪住君七。
君七讪讪的:“边陲来信了,说骆家已经在上京的途中,最迟下个月我就要跟他们走。这壶女儿红……算是提前为我送行罢。”
君九的目光像火焰又像烈酒,搁在君七的身上火辣辣的,她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可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挪开了双眼,仰头猛灌烈酒。
“阿九……”君七也难过,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样迫不得已的抉择,她咬着唇艰难地说:“我会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我保证每个月都给你写信……”
“咚”一下,君九把酒壶放在地上站了起来,未及弱冠的少年已经比他姐姐高出很多了,他转身往另一边走:“我去扫雪。”
冷冷淡淡的声音,却是踉跄慌乱的脚步。
“阿九!”君七愣了愣,赶紧追了上去。
葛密趁机溜出来偷酒,躲在石头后面伸出手去,刚刚拿到酒壶,手背就被狠狠打中,疼得他赶紧缩手。
“臭老头儿。”不知何时千千已经过来了,居高临下地站着,手里握着一根柴。她笑眯眯看着葛密,“亏你还为人师表呢,怎么偷鸡摸狗呀?”
葛密摸了摸红肿的手背,嗓门还大得很:“谁偷了谁偷了?!那俩姐弟是我的徒弟,徒弟孝敬师父天经地义,喝口酒算什么!”
“你这个当师父的就晓得占徒弟便宜!为老不尊!”
“我徒弟就爱让我占怎么着?把酒拿来!”
“反正我又不是你徒弟,所以我说不给你喝,就不给你喝。”千千把酒收了起来,连带着烤好的羊腿也装进篮子里,连走路的样子都挑衅极了。
葛密气得肝疼,指着千千想骂又不知骂什么,最后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冲邈梵发脾气:“看你娶的好媳妇儿!”
邈梵一本正经地点头:“娘子是很好。”
“……”
葛密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时千千凑近葛密:“喂臭老头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葛密白她一眼:“什么?”
“好酒好肉的伺候你没问题,但你要烧了那玩意儿。”千千抬手一指篱笆内的那块写着“女骗子不得入内”的牌子,“以后我想来就来,想进就进,你这破庄子有什么了不起呀?要不是为了陪相公来,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来,还真以为你这儿是块风水宝地,谁都上赶着来求神拜佛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葛密在“气节”与“酒肉”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一拍大腿答应:“行!”
说完他就去扯下了牌子,扔进篝火堆里烧了。千千很守信用地把羊腿和美酒都给了他,眉开眼笑:“吃吧吃吧。”
美酒好肉下肚,葛密满意得一直捋胡子,胡须弄得油晃晃的。他喝多了话也多起来,对着邈梵和千千天南海北的一阵胡吹,从自己当初愤然辞官隐居,先帝七道诏书都没能请他出山,一直说到今上年幼继位根基不稳,以至于奸人把持朝纲,陷害忠良结党营私,欺上瞒下一手遮天……毫不避忌地破口大骂当朝宰相。
“陷害忠良?”千千难得认真听他讲故事,好奇问:“他陷害谁?”
“多了去了!”
葛密醉醺醺的,扳着指头一一数来:“去年的王侍郎、前年的司马将军……再往前数不胜数,十几年轰动一时的御史案,至少有上百人因此丢了性命,受到牵连的人多不胜数。更甚,二十年前还有一桩大案,也是这奸相所为!”
“师父说的这些我从前都有耳闻,可是二十年前的大案……”邈梵冥思苦想,摇了摇头,“似乎没听过。”
“没听过也不稀奇,那时你顶多几个月大,还是奶娃娃。再说这桩案子涉及皇家,谁也不敢轻易吐露半个字,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知情人也死的差不多了。”葛密唏嘘,“传言高祖皇帝当年打天下,娶了一位将军的女儿,然后借助岳丈家的财势兵力登基称帝,继而封了此女为后。但高祖皇帝实则早有发妻,且二人已育有一子。此后善妒又不生育,据说对待合宫嫔妃极为严苛,也许高祖曾有意接妻儿入宫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