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髻半散地出了房门,见到邈梵在院子里扫地。
她打着哈欠过去抢走他手里的笤帚:“不是叫你在房里歇着嘛,出来乱逛个什么,还扫地呢,也不怕又晕过去。”
“我都好了,不用老躺着。”邈梵解释,想拿笤帚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只好悻悻收回手去,顾左右而言他,“千千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千千拽他坐下来,死死按住他肩膀,凶巴巴地说:“叫你别动你就别动!扫地做饭是吧,我来!”
邈梵不敢违拗,只得坐到一旁,然后看她胡乱扫地,把树叶子随意刨到墙根,然后扔了笤帚进厨房,转眼端了满满一盆米出来,为难地问他:“要放多少水啊?这么多米够不够吃?”
何止够吃,三天都吃不完。邈梵哑然失笑:“你没煮过饭?”
千千大方承认:“没有呀。”
“那你平时吃什么?”邈梵走过去,自然而然接过盆子,“米遇水会涨,你吃一碗饭的话,半碗米就够了,要加这么多水……”
他不仅解释佛理的时候谈吐自如,说起生活琐事也是一副信手拈来的模样。他淘米洗菜,生火添柴,做起这些事来得心应手,如行云流水般自若,把千千看得一愣一愣的,呆呆立在一旁不知道怎么插手帮忙。
灶膛里溢出来的火光印在他脸上,红扑扑的像盛放的桃花,他往膛里吹气,腮帮微鼓。千千挤过去跟他蹲在一处,双手捧腮语气倾慕:“小和尚,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邈梵拿火钳挑了挑灶膛里的柴火,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里头,道:“小时候在金阁寺,都是师父做饭我帮忙,后来师父老了,就是我做饭了。”不知是不是被烟熏到了,他的眼眶红通通的。
千千顺势倚在他肩上,他没有拒绝,只听她道:“你真好,至少有师父给你做饭,陪着你,还把你养大,我小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呢。”
他头一回听她讲以前的事,很是惊讶:“一个人?鲁师傅不是你的舅舅吗?还有飘哥和小荷姑娘是你家亲戚啊。”
“他们是我后来才认识的,大家觉得挺合得来,就生活在一处了,不是真的亲戚。”千千说着有一些伤感,抱住他的胳膊,“好长好长时间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客栈、酒楼、食肆、脚店、饭馆儿,就是我的家。”
童年时期,她锦衣玉食,富贵人家的小姐何尝知道柴米油盐的艰辛?后来她落难了,凭着小聪明渐渐走上这条路,整个人就如浮萍飘零,一介孤女只身在江湖闯荡,哪里会想着安一个家呢。
“千千,你家里人呢?”邈梵有些心疼这样的她,孤苦伶仃的,看起来可怜得很。
千千神情怅惘,摇摇头:“都死了,就留下我一个。”
“师父圆寂以后,我也是一个人。”
邈梵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与她愈发心意相通。他张开手臂默默把她揽进怀里,低声道:“以后我们都不是一个人了。”
千千抬眼,见他沉眉敛眸神容严肃,像是在说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她眨眨眼睛:“不是一个人,什么意思?”
他的脸颊依旧泛着红绯的光,他转过脸微微垂眸,望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地说:“我以后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一人了。”
她听过许多情话,无一不是山盟海誓感人肺腑,可唯独这一句,如石子落水般掉进她心里,沉到了最深的地方。
她痴痴看着他,落进了他的眼睛,再也逃不出来了。
千千闭眼,仰头靠近他的唇:“说话算话,不能离开我,一辈子也不。”
唇皮温热,他没有逃避拒绝,也阖上了曼妙的眸目,回赠给她她想要的。
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我向释尊起誓……永远。”
一世太短,他的诺言是永恒,从此刻开始,到无尽时光的尽头。
这天晚上,众人吃了一顿烧糊的饭。
他们搬出客栈以后,空出的房间自然让给了秦生几人,这日邈梵在家中温书,冯生找上了门来。
邈梵见他有些意外:“冯公子?”
冯生打量了一番小宅院,清雅秀丽,估摸要好几百两银子。他笑着抱手寒暄道:“小弟冒昧打搅了。”
“请进。”邈梵请他进屋,给他沏了一杯茶,“冯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冯生先不言语,警惕地打量左右,确信没有其他人,才神秘兮兮地道明来意:“我有一桩好事,特意来通知檀兄。”
邈梵一怔:“什么好事?”
“这回秋闱的主考大人,仪制清吏司许郎中你听说过吧?三日之后是许家老太太七十大寿,许府广邀宾客,檀兄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同前去贺寿?”
“我不认识许家人,他们也没请我……为什么要去贺寿?”邈梵又开始犯愣了。
冯生见他如此不通人情世故,急得拍大腿:“哎呀这是跟许大人攀谈的好机会,能得他提点一二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不来的!许府的寿宴请帖已经炒到三百两一张了,檀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