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有些人在笑,纷纷将目光转向秋和。
米白的信忽然往下一沉,替她感到尴尬窘迫。
秋和年轻,又很会搭配衣服,在工作时常被不熟悉的人误解,不是以为她后台强硬靠家世上位,就是以为她是哪个领导的小蜜。几次之后,凡是到出版社,她就穿t恤、工装裤、平跟鞋,戴无框眼镜,一副负责端茶倒水的龙套打扮。可这天,经销商代表看见了却认不出她,以为主编缺席,因而出了这么个乌龙事件。在大部分人笑着看向秋和后之后,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说辞有不妥之处。
秋和缓缓地,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您说得有道理。您有具体的人选吗?”
米白松了口气,想起yve有句话——优雅不在服装上,而在神情中。用来形容此刻的秋和再合适不过,她能够以微尘之姿展现出适度的骄傲,似乎不屑于计较他人目光,所有注意力都集中于工作。
“具体的还得谈吧,我觉得像xxx就挺合适。”
另有编辑插嘴,“xxx已经被签约了,不会跟我们合作的。”
“那个xxx的书最近也卖得很火啊,找她来也不错。”
“她已经是一本新杂志的主编了。”
“xx呢?”
“她虽然名气大,但却是写武侠的,跟我们杂志的风格根本不一致,且不说她不会同意合作,就算合作了,她的粉丝也不会喜欢我们杂志的。”
营销部代表把所有一线青春文学作家都举了一遍,结果不是已任其他杂志的主编,就是风格不同。这提案只好暂且搁下,其实他们的目的已然达到,换主编毕竟不是件易事,将来如果销量不见起色,对领导也有个托辞——主编没名气。
做了一番无谓的讨论之后,主持会议的副社长问秋和有没有想法,秋和起身绕场一周,给在座每个人发了两份材料,一份4页,另一份20页。
“薄的那份最后一页附的是对本地区初高中学校附近书报亭实地调查的统计数据,因为人力有限,我们只能随机选取了100个样本,但我认为这已经能够显示至少本地区的市场概况。建立在这份抽样统计的基础上,我的团队经过讨论,拿出这个方案。总策划案中主要概括了大致思路,以及当务之急的举措。厚的那份内含关于杂志总体定位、风格定位、栏目阐释、成本预算、发行预算、利润空间、赠品样式以及相关书系的详细规划。欢迎大家指正完善。”
秋和说完后环顾四周,会场内只剩下纸张摩擦翻转的簌簌声响。她对唯一抬头看着自己的米白无声一笑,端正地坐回了位置。
【二】
暮色像个半球状锅盖笼罩住窗外的整个世界,太阳由橙黄逐渐变成橘红色,云层看似静止不动,实则浩然翻滚,隔一会儿再看,间隙中泄出万丈红光。
薛涛推门,走廊里阴森的风随着灌进寝室,吹拂过在地面形成一片窗棂形状的光毯。
她余光扫见秋和在聊qq,有些惊讶:“你有qq啊!怎么从来也不加我?”
“住一个寝室,张嘴就能对话,要qq干吗?难不成你还想跟我背对背视频聊天?”
“以前不在一个寝室你也没加我。加我吧。加了也没什么坏处。”
秋和拗不过她。加了,薛涛的好友太多,秋和隐身,一加上就不见了。薛涛找半天:“头像是豆芽菜的吗?”
“对,就是那个。”
“……你在跟谁聊天啊?”又忍不住好奇。
“写连载脚本的那个作者,跟我一天天耗着呢。你今天看起来怎么这么高兴啊?”而且心情一好就爱管闲事,这话秋和倒是没说出口。
薛涛的语气顿时蒙上夕阳的暖色调:“杨sir叫我去他的研究所做兼职了。”
“杨sir是谁?”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教史学的老师,特拉风的那个,不记得了?”
秋和撑着头仔细回忆,印象中是有这么个人,据薛涛描述:第一节课,他迟到五分钟,出现时薛涛本来正在跟人发短信聊天。他穿一件黑色薄风衣,戴一顶黑色礼帽,从教室后门进,疾步直行,人过之处书页翻飞。当时薛涛闻声抬头,只见背影,惊讶得没拿稳手机,内心一阵唏嘘:这气魄——宛如君临天下!先生转身落座,放书摘帽,张口一声“抱歉”,却又是一把温柔深沉的京腔京韵。任你再清高孤傲都转瞬五迷三道。
而听过薛涛以海派清口的腔调说完以上一席话,秋和脑海中呈现出一个“强哥登场”的画面,虽然在这所学校,连每天穿长衫来上课的老师都不足为奇,但她还是怀疑薛涛电视剧看多了。
“他啊……”秋和扔下鼠标,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我记得,你直接说‘杨铬他爸’不就行了。他知道你和杨铬的事了?”
“哪能让他知道?他知道还不灭了我,怨我勾引青少年。”
“杨铬也就比你小几个月,没那么夸张。”
“我们老家那边,觉得女孩儿要是比男孩儿大,肯定是女孩儿复杂有心机勾引了男孩儿。”
“你放心吧,杨铬他爸跟你都不是一国长大的,跟你们老家沾不上边。不过奇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