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了。
奶奶和姑姑要留在家里,等七天后出殡再走,向毅还要工作,等不到那日,前三日便和二太爷家的子孙一起守灵。
周姈也只得留了下来,被安排在一个开农家乐的亲戚家住。
向毅整夜没回来,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白天亲眼见证了太多人的悲痛,周姈睡不踏实,后半夜做了场奇奇怪怪的噩梦,醒来后满身大汗,再也睡不着了。
山里的夜真的如浓墨一般黑,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一点不夸张。被子是亲戚特地给她拿了新的,但在柜子里放了许久,一股潮味,暖不热。周姈只得像小时候一样,蜷起腿来睡。寂静无声的夜,独自一人的房间,很容易胡思乱想。
被舅妈“卖”给元家后,她打定了断绝关系的决心。到现在快十年了,真的一次没有回去过,也没有看过爸妈,过年没有上过坟,清明没有扫过墓。
妈妈一定会骂她没良心的。周姈在深沉的夜里,幽幽叹气,好像真的应该回去看看了。
翌日清晨,不到六点,门就被敲响了。周姈思绪放飞了一夜,睁着眼到天明,听到村里人早起的说话声,才慢慢闭上眼眯了一会儿,不想这又被吵醒了。
她下床去打开门,是一夜未见的向毅。
他的状态不算颓废,只是气压比平时更沉了几分,眼睛里也有了红血丝。
“没睡好吗?”他看到周姈精神不佳,眼下隐隐发青,关上门,抱着她在床边坐下来,嗓音已经有些沙哑。“是不是冷?”
周姈没说话,跪坐在床上,直起身,鼻尖在他头顶蹭了蹭,把他的脑袋搂过来,安静地抱住。
☆、第66章
向毅原本是来带她去吃早饭的,怕她在这里不自在,早早找过来。
她胸脯柔软,这样抱着他,安静又安心,困劲儿很快就上来了。他们好像没说几句话,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就躺下了,再睁开眼时,天光大亮,窗外是整个村庄都苏醒的声音。
手臂上沉甸甸的,周姈枕着他,身体微蜷,两只脚在他腿中间夹着。
差几分钟就七点半,向毅侧身,一下一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温存片刻,终于不得不将盘在身上的人小心解下来,动作极轻地下床,披上外套出门。
周姈这一觉便一下睡到中午。
这样的日子里如此惫懒不太合适,但也并没有人会说什么。
她一出门就连打两个喷嚏,看样子是要感冒了。
村里的人几乎都到二太爷家帮忙去了,农家乐里只有一个乖乖巧巧趴在堂屋写作业的小女孩儿,还有一位听力似乎有点问题的老奶奶,笑融融看着周姈,打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手势。
“我奶奶问你喝不喝甜汤。”小女孩儿给交流阻碍的两个人做翻译。
周姈笑着道:“不用麻烦了。”
小女孩瞧了她两眼,似乎是怕生,低下头继续写作业,不再跟她说话了。
周姈找了一圈,没见着热水壶,也不好意思麻烦一老一小给自己烧热水,直接就着院子里的冷水管,匆匆洗了把脸。
冬天山里的水,只能用刺骨来形容。
二太爷家在农家乐上头,周姈上来时,向毅正端着个碗,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大口地吃菜。
一个穿率棉袄的小朋友站在他前头,手里拿着块不知道灰不溜秋的石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馋的咽了咽口水。
“你给人家吃点啊。”周姈看得好笑,走过去想要逗逗他,却看到了他糊了一脸鼻涕眼泪的印子,还有围兜上脏兮兮的不明物体,顿时缩回了即将伸出去的手。
向毅瞅了一眼:“把你鼻涕洗干净去。”
小朋友立刻伸出舌头舔了下,周姈差点背过气去,连忙别开头,胃里有点翻腾。
平复下来,再转回来时,那小孩儿已经被赶走了,向毅站了起来,把她按到凳子上坐下,碗递到她面前:“吃这个吗?”
农家炖的大锅菜:白菜、粉条、海带、木耳、豆腐,样样尽有。
周姈低头,却一眼瞧见了汤里露出半截的肥肉,立刻背过身,干呕了两声。
向毅吓了一跳,碗往地上一摞,单腿跪在地上,伸手在她背上顺着,拧着眉心问:“肠胃炎又犯了?”
那阵恶心来得快去得也快,周姈缓过劲儿,摇了摇头:“不知道,肚子没疼。”她笑了下,“可能是被刚才那小朋友吓到了。”
向毅却没心情开玩笑,有点内疚。这里的条件对她来说太艰苦了。
“不吃这个了。”他拉着周姈起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粥吧,”周姈说,“吃不下别的了。”
过年家里食材存了不少,向毅煮了一小锅南瓜粥,又弄了两个清淡的菜,农家的米跟市里的似乎不一样,自己种的老南瓜又特别的甜,味道很不错。
这个粥一连喝了三天,周姈居然都没腻,向毅忙碌之余还变着花样给她弄吃的。
乡亲们都看在眼里,私下里便常拿这个打趣,所有人都在说,向家那个当兵的孙子,特别疼媳妇儿。
三天后,周姈和向毅启程回市里,临走前被热情的街坊往车上塞了好多农家特产,周姈挡都挡不住。
向毅被老太太拉到一边,说了几句悄悄话,这才过来。
周姈正要上驾驶位,被向毅拉住,推着肩膀塞进了副驾,服务周到地把安全带也给扣上。
“你三天没睡了,能行吗?”周姈很不放心。守了三夜了,白天最多眯两三个小时,铁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