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套在刘小姐的手上。

他的眼神温柔如海,神情专注,嘴角挂着喜悦的微笑,财政大臣正满脸欣慰地看着女儿和未来的女婿,无意间一抬头,正好看见站在外面的女孩,他脸上的微笑立刻裂了一条缝。

李格非似有所感,顺着财政大臣的视线慢慢回头,他眼中的笑意仿佛脆弱的玻璃镜,顷刻间分崩离析。

漫漫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全身的零件都生锈了,运转起立极不灵便,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布熊,僵硬地抬起头,对上李格非的视线空洞茫然,生锈的机器一时间无法启动,发出咔嚓咔嚓地噪音,机身在微微发着抖。

长久以来悬在她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痛彻心扉的同时,漫漫心中竟然有一种解脱般的快感,整个人轻飘飘地不真实起来,她心中那个水晶般干净透明的城堡轰然间分崩离析,她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曾经那个天真的、菟丝子一样依赖着哥哥的女孩就在这一刻脱胎换骨。

痛苦,是破茧成蝶必不可少的步骤。

李格非直勾勾地盯着漫漫,他一直想要知道,被自己背叛的漫漫会作何反应,是否会像零一样依然对傅宁至死不渝,现在终于到了最终揭晓的时候,他竟然胆怯了。

他竟然开始害怕,如果漫漫对待自己不像零对待傅宁一样,他该怎么办?

软弱的胆怯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在皇室中磨练出来的残酷就告诉他,如果漫漫真的背叛的话,他绝对不会像傅宁那样手软,留她在世上。

漫漫的眼神清澈透明,这么长时间以来,始终不染尘埃,即使是现在也依旧透彻,仿佛水洗过的水晶琉璃,但是太干净了,干净得近乎冰冷,李格非宁愿她那双眼睛被怨恨侵蚀,染上永远都洗不掉的污垢,也不想看见她这个模样,仿佛……

仿佛自己的行为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漫漫觉得自己的大脑变得迟钝,一个小小的念头转过都要花费好长时间,遥远的地方仿佛有什么在嗡嗡作响,是寂静中的嘈杂。

自己想要干什么呢?

她努力的想,终于想起来,自己就是来看哥哥最后一眼的,现在已经看到,她该走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没有伤心欲绝的流泪,女孩竟然就这么漠然僵硬的地转身一步步离开了。

李格非几乎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她走得很慢,但是却很坚定,仿佛要一步步走出自己的生命。

不!不可以这样!

凭什么零能对傅宁至死不渝,漫漫却如此轻易地就要背叛自己?

他绝对不允许!

她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

“来人啊,给我抓住她,带回……”

“殿下。”

李格非的气急败坏被一道冷漠的男声打断了。

一个年轻男人越过人群走了出来。

他容貌清隽无俦,眉眼漆黑锋利,他步伐缓慢,冷静自持,诡异地压下了大殿内嘈杂的嗡嗡声。

李格非冰寒的蓝眸蓦地一缩。

傅宁?

他怎么在这里?

傅宁当然可以在这里,他是国内科研领域的领头人,是军部、教育部、卫生部等多个核心部门最为倚重的专家,他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傅宁遥遥冲高居上位的皇帝陛下行了一礼,“陛下,今天我过来,一是为了庆贺太子殿下成年之喜,二是为了零。我的实验因为缺了实验体,已经搁置了很长时间,既然零刚好在这里,请陛下允许我将她带回去,实验结束,再把她送回来。”

挺到傅宁的话,刚走了几步的漫漫突然回头,径直朝大殿内走来。

女孩穿着洁白的公主裙,及腰的黑发柔顺地垂落在她背后,几缕发丝调皮地跑到前面来,被风一吹沾到她饱满粉嫩的双唇上。

胸前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布熊,纤细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显得苍白脆弱,几乎能看到肌肤上凸起的青色血管。

她四肢僵硬地一步步走上大殿,清浅的眼瞳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无声的分崩离析,她像个只知道执行主人命令的、早已过时的机器人,迈着生锈的肢体顽固地执行着最后的命令。

漫漫越来越近,李格非下意识地伸出手,却见她恍若未觉一样从他身边拖着双腿走过。

漫漫目不斜视的越过李格非和傅宁,抬起头,专注的看着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皇帝陛下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她深深行了一礼,“陛下还记得我吗?”

李肃煊当然记得这个当初天真烂漫的女孩,当初他只以为是太子哪儿找来逗趣儿的孤儿,后来接到了弗兰西斯和傅宁的申请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零”。

想不到一段时间没见,曾经天真烂漫的女孩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李肃煊此刻对李格非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敬佩之情,论折磨人的技巧,自己的太子显然青出于蓝。

“当然,”李肃煊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动人心弦,他笑得风情万种,一点没有身为帝王该有的肃穆。他问:“只是我不知道,该叫你‘零’,还是‘漫漫’。”

漫漫知道哥哥是不会让自己离开的,她需要找人帮忙,最能帮得上自己的,当然是华国至高无上的掌权者——皇帝陛下。

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她的嗓音飘忽得仿佛来自天际,“陛下还是叫我‘零’好了,漫漫……是不应该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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