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
我要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突然充斥在胸的时候,我的小腹之中回荡着一股充沛的热气,我不信自己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
我必须走,不管到哪里去。等她睡熟之后就走。
我趴在潮湿的地上熬着时光,悄悄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收拾成一个小包裹,准备行动。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一点一点熬过去的,等我看到窗纸有些冷青的时候,我象跑了马拉松一样,大脑和身体好象全部疲惫瘫痪。
我象一条狗那样,用牙齿叼着包裹,双臂用力拖动身体爬到堂屋的门边。
门上别着门闩。
我屏住呼吸,用灶台边的一根木g将门闩拨开,慢慢拉开门。
“吱——”
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的头皮一炸,全身的毛孔张开,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道一旦被她发现绝对走不成,而且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我慢慢爬向扔在院中的轮椅。
我担心上轮椅的时候将它弄翻,就一点一点慢慢爬着,把它推到一棵树的旁边,然后拼尽全力用双手攀着树干使身体腾空,再抽出左手把轮椅转到p股下面。
我不敢有喘息的机会,慢慢转动轮椅出了小院。
我象疲于奔命的难民,心被恶毒的诅咒和剧烈的恐惧占领,我拚命转动车轮,在高低不平而又坚硬的山道上颠簸,渐渐将村庄甩在身后。
我无力再抬起胳膊,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回望着这个小山村。它在我的身后麻木不仁。
好象我根本没有在那里出现过。
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用手将湿漉漉打成绺的头发撩到脑后,看着裹在一团雾霭中的山村,突然想放声大笑。可是我的喉咙痒痒的,隐约间有一种干冽的痛。我把声音低下来,让声带轻轻颤动。
“嘿嘿嘿嘿……”
那笑声怪怪的,有点象猫头鹰的哀鸣。
我一阵毛骨耸然。
125
我到达县城的时候,已是上午10点多钟了。
天气有点y,整个县城灰蒙蒙的。
这座县城虽然不大,看起来却不贫穷,整齐的街道和连成片的商业区,似乎还有些挺繁荣的样子。
三顿饭没吃,我的肚子“咕咕”乱叫。
手上磨出的十几个水泡也钻心地疼。
我四周打量着眼前的门店,心想,最好能找到一家书画店,那样我就能画张画儿给他,他给我五块钱就行,至少能填饱肚子。想着这个念头,我无可奈何地笑了。上大四的时候,我曾一度拥有过八千块钱。那是给一家新落成的大宾馆画画儿,价格是写意一幅八百,工笔一幅一千六,当时揽下这肥活儿的是林冬,宾馆的总经理是他远房叔叔。
可惜那些钱都被一桌桌的酒r耗清了。我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我在一家平价鞋城门前停下来,客气地问门口站着的两位迎宾小姐有没有书画店,一位小姐用手指了指远处说,有,就在电信局对过。
我又问电信局在哪儿,她指着天上说,看见了吗,那座最高的铁塔下面就是。
我兴冲冲来到电信局对过,抬头看了看门上“青年书画研究会”和“墨韵斋”的牌匾,心里一阵欢喜。
门没有开,再往里面看,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心里正犯嘀咕,猛然看到最右边那扇门上贴着一张纸条,“此房出租”。
我脸上的笑容比苦瓜还苦。
这算什么?
屋漏偏逢连y雨。
三国还有“天不灭曹”的幸福呢,过了几千年怎么把西门虹给灭了?
我不甘心。
我不信找不到一条活路。我沿着人行道悻悻地来回遛,希望能找到一个混出一顿饱饭的营生,最后,在一家“小雨点”网吧前停住。我心里一翻,想到了zhijia。在n市没能和她见面,幸亏小华含糊地向她说了我的事,不然,她准以为我是一个捉弄人的骗子。她在干什么?
她还在惦记着我吗?
如果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她会放下身边的一切来这个小县城里救我吗?
我想,我的信箱里肯定有她的e…mail ,她一定会问我到底在哪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身无分文,眼睁睁看着玻璃窗内闪烁的显示屏,想起了那句俗语,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我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份工作,找到一个住处,找到能吃一顿饱饭所需要的费用。我不能瞎逛下去,太浪费时间。
下午两点,我饿得有些心慌。
我知道再这样傻傻的徘徊在街上也无济于事。
我想到了小华。
我不得不请求他的帮助。
电话中,我只字未提他表嫂将钱洗劫一空的事,只是说闲得无聊找点事情做。
小华让我到电视台找一个叫单兵的哥们儿,并说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让我们见见面。说来很巧,我见到单兵的时候,他马上要到一家残疾人开办的瓷砖工艺厂搞人物专访,因为厂长不但是市里的十大杰出青年,还刚刚投资25万建了一所幼儿园,是个口碑不错的人物。
126
这家瓷砖工艺厂距县城十三华里,主要产品是手绘瓷砖,用做影壁、花墙和各种古典式牌楼。
我一见到这位比我看上去大三、四岁的厂长就笑了。
因为他和我坐的是同样品牌的轮椅。
或许是同病相怜,他对我非常客气,直接了当地问我能做什么。我看了看那些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