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重庆全市断水断电,在漆黑的夜幕下,除了受灾地区的火光烈焰以外,许多街巷的瓦砾堆边都闪烁着祭悼亡灵的香头烛光。
这仅仅是一场漫长苦难的开始,从此长达5年多的时间里,日本人的飞机便开始长麻吊线地前来轰炸,陪都的生活也从这一天开始变得日益提心吊胆,警报一响,红汽球一升空,大人小娃便没命地往防空d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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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远征军 第三节(1)
邵青阳幼时在合川华蓥山老家上过几年私馆,打了点旧学底子,后来在旧军队里当了几年兵,练得出口成“脏”。加之又在大军头萧紫石身边当过几年卫士,耳濡目染,从长官身上偷偷学得些儒将派头,说起话来引经据典,雅俗混杂,脏话连篇,但时不时又会冒出几句“之乎者也”,常常让他手下的学生兵忍俊不禁。
不过,邵副营长对高军武等人的特殊关照是显而易见的,四个小伙子刚刚换上新军装,编入新兵队,他便宣布高军武担任新兵班班长。新兵营里的训练要求对这四个军人后代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一上c场,他们便显露出了高出一般人的能力。不光身体素质好,训练有底子,一言一行都来得比其他人有想法,肯动脑筋,进步非常神速。高军武所得评价最高。邵青阳一直赞叹:“格老子,喝过洋墨水就是不一样,真他妈一块当兵的好料子!”
前方形势吃紧,新兵仅受训短短20天便要开往前线。
此时,长江以北的大别山、桐柏山一带中日两军正打得炮火连天,杀声震地。
日军攻陷武汉后,此番再次集中重兵进犯鄂北的随县、枣阳地区,在武汉的长江上游沙市以西一段长江江防、鄂北、豫南、皖东大别山区划归李宗仁将军的第5战区。
第5战区地处政府中枢门户的川东要冲,这一地区拥有相当优越的地形条件。大别山雄峙于东,桐柏山横卧在北,西依荆山,南濒长江,大洪山虎踞其中,汉水之险贯通南北。该战区进可袭扰平汉线威胁武汉地区,退可屏障川陕大后方,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第5战区虽然所属部队系统庞杂,战斗力参差不齐,重武器相当缺乏,但仍依托有利地形,不断地袭扰日军。
自1939年4月开始,第5战区为配合统帅部制订的“4月攻势”,命令各部从东西两侧频频袭扰平汉线南端,尤其令武汉日军不安的是,中国统帅部为加强第5战区实力,不断主动出击,进一步将6个师的兵力移往枣阳,加强对日军的袭击。李宗仁麾下的30几个师,在靠近日军第一线的随县、枣阳一带构筑阵地,窥视近在眼前的武汉,这支大军恰如一把高举着的铁锤,随时可能砸到冈村宁次大军的脑袋上。为此,日本驻武汉地区部队制定了深入第5战区作战的计划,企图先发制人打击中国军队主力,使其丧失战斗力,解除西北方面对武汉的威胁。
从4月开始,冈村宁茨便调兵遣将,配备大量火炮、战车和飞机,使用三个半师团兵力,发动奔袭战,分进合击,企图运用两翼包围和中央突破的战略,将中国军队主力消灭在桐柏山与大洪山之间的随县、枣阳一带。4月30日,又集结三个师团和骑兵13万兵力,配以轻重火炮200余门,战车100余辆,对第5战区发起了全面进攻,凭借强大的水陆空火力一举突破5战区防线,占领了随县、枣阳地区。
中国统帅部判断出了日本的企图,李宗仁将军立即停止向日军的攻势,转入对敌之攻势防御,并根据敌人的进攻态势做好周密的战役组编,具体部署各部队的防御任务和作战方案。
5月中旬连续几日的车载舟行,由重庆匆匆赶来的23000名新兵陆续在宜昌码头登岸。
小小的宜昌城早已人满为患,特别是靠近码头的怀远路一带,沿途篾棚列阵,物资器材堆积如山,挤满了从上海、江浙、安徽、两湖拖儿带女等待乘船入川的逃难者。
中国远征军 第三节(2)
邵青阳率领的这1000名新兵集中住在宜昌文庙里,当天下午,一辆黑色的小卧车和一辆坐着几名警卫的吉普车来到文庙里,小卧车里下来了59军军长张自忠将军和陪同军长前来向即将奔赴火线的新兵们训话的38师师长王维纲。
张军长一身戎装,腰悬中正剑,将星闪耀,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极具英雄气概。他的讲话,也给初上战场难免有些忐忑不安的川军新兵心中燃起了一把滚烫的火。
他充满感情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中有从沦陷区逃到大后方的青年,更多的则是优秀的天府儿女。坦率地讲,过去有不少人看不起川军,说川军都是双枪兵,肩上一杆步枪,腰里一支烟枪。川军士兵抽鸦片,是历史原因形成的,他们也是受害者,哪能简单地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我张自忠对川军,是充满敬佩的。去年在台尔庄,就有幸指挥过川军作战。王铭章将军率部血战滕县,至死不退,你们四川的金钱板也唱道,‘台儿庄,打胜仗,四川出了个王铭章,王铭章,守滕县,五千子弟英雄汉’。可以说台儿庄是中国人民的胜利,更是川军的胜利,因为从此以后,川军打出了声威,打出了光荣,再也不容任何人小视。”
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张军长有力地挥动着手臂,提高声调继续说道:“眼下大战在即,国家养兵就是为了打仗,打仗就会有伤亡。人总是要死的,多活20年少活20年转眼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