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杨恩禄,吩咐他带人帮忙往里呈东西,手上一握玉引的手腕:“借一步说话。”
二人一直走到西侧墙边的阴影下才停住脚,孟君淮回过头刚想跟她说别做这样的险事,定睛却见她双眼红红的。
“玉引?”他微惊,捧住她的脸边给她擦眼泪边问,“怎么了?东厂给府里气受了?还是找谢家的麻烦了?”
“没有……”玉引自己也抹了把眼泪,眼睛鼻子都红红的,抬眼望着他,“你都瘦了!”
这才二十多天而已,他就明显瘦了,她看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孟君淮怔然看了她一会儿后,嗤地笑出来:“别哭。”他仗着身在阴影里,便不顾不远处的外人,俯身在她脸上一亲,沾得嘴上咸咸的,“过了这阵子我多吃点,归你喂,你把我喂回来。”
“嗯!”玉引很认真地点点头,忍住眼泪又道,“我回去就让他们把鸡鸭鱼肉都备齐,你好好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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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二楼的寝殿中,小宦官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九、九、九千……”魏玉林赶紧回身一捂他的嘴,把那个“岁”字摁了回去。
他低喝道:“你不要命了!”
“……魏公公!”小宦官如梦初醒,抹了把冷汗,倒了好几口气儿,“出、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你慢慢说!”魏玉林边说边扫了一眼床帐,那小宦官忙将声音压低了些:“谢、谢家的命妇们来了,上上下下好几十位啊!说是来觐见的,还给各位殿下带了吃的!”
“慌什么?让他们回去!”魏玉林嗤笑,话声刚落,床帐中传来带着睡意的声音:“魏玉林啊……”
“哎,皇上!”魏玉林赶紧换上张笑脸上前去听命,皇帝缓了缓神:“他说什么?谢家人来了?”
“是……”魏玉林一瞬间的慌张,很快镇定下来,“是谢家的命妇们,说是来见皇后娘娘的,不敢搅扰皇上。”
“哦……咳。”皇帝咳了一声,咳音中带着病中的虚弱。他又喘了两口气,道,“朕也有日子没见过谢家人了,请他们家掌事的夫人进来见一见吧。”
顷刻间,魏玉林一头的冷汗。
皇帝未有察觉,兀自想了一想,又说:“老八的王妃,是不是也是谢家的女儿?”
“啊……”魏玉林定下神,如实说,“是行六的逸郡王的王妃,是谢家的女儿。”
“哦,对。是老六的王妃。”皇帝深缓了口气,“改日也叫进来见一见吧。正好,老十五到了娶亲的年纪,也问问谢家还有没有适龄的姑娘。”
言罢,却没听见回音。
“魏玉林?”皇帝喊了一声,魏玉林回过神:“是……那下奴着人去谢家问个话。”
他想就此将这话题绕过去,孰料皇帝又道:“直接请谢夫人上来,朕直接问问便是。”
☆、第97章生疑
乾清宫西南边,玉引正跟孟君淮说着话,听得宦官来传她召见,心里隐隐一惊。
她原本没打算去面圣,先前众人商量的,也是掌事的大伯母一人独去,皇上突然召见让她一阵不安。
孟君淮也蹙了眉,挥手让那宦官退远,叮嘱玉引道:“你到了父皇跟前什么都别说,尤其别直指东厂的不是。”
“这是收拾魏玉林绝好的机会。别的不说,单是告诉皇上他隐瞒一众皇子前来觐见的消息不报……”
“这扳不倒他的。”孟君淮摇了摇头,“他侍君多年,父皇对他的信任比对我们这些当儿子的都多。你说这事,他自能寻借口推脱,除了打草惊蛇之外,别无它用。”
他们此前已经吃过这样的亏了。当时不做多想除掉了秉笔太监,结果却惹怒了魏玉林,这才有了之后几年的恶斗。
现下正在关键的关头上,每一步都要格外谨慎。
“你不能此时告魏玉林的状。”孟君淮神色沉肃,“你要知道,他或许是设好了圈套,正等着你告状的。”
“好……”玉引一壁应下来一壁斟酌着。她知道孟君淮说的是有道理的,可这面圣的机会也实在来得不容易,让她什么都不做,她心里不服。
“我去了。”她朝孟君淮一颔首,他的手在她手上一握:“小心。”
乾清宫的大殿里,魏玉林站在香炉的阴影中打了个哈欠。
旁边的小宦官躬着身给他点好烟斗奉过去,赔笑请教:“九千岁,皇上不是说改天宣逸郡王妃进来吗?谢家又明摆着来者不善,您何必主动请郡王妃今天就来见?过几日,说不准皇上就忘了呢。”
魏玉林嘬了口烟,轻笑了一声:“这谢家若拿定主意要较劲,就不会只有今天这一出。我先把下马威给足了,让他们消停消停。”
他说着一指殿外越来越近的身影:“你瞧着,她们一会儿准得在皇上面前说我的不是,我今儿非让皇上开金口罚她们不可。”
他说罢拂尘一扬,这便换了一张笑脸,迎上前去:“下奴魏玉林见过王妃、见过谢夫人。”
玉引禁不住一怔,她可没想到这就轻轻松松地见到了魏玉林。她上下一打量眼前年过半百、身形微胖的宦官,抿唇而笑:“久仰。”
魏玉林衔着笑躬身,侧过身一引,请二人上楼。
玉引静静瞧着,她没从他的神色中寻出半分挑衅,但是,也寻不到半缕惧色。
他当真能心平气和地让她们去面圣?
玉引心弦紧绷,她愈发觉得孟君淮该是对的,魏玉林或许真的是设好了套等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