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脸上就绽出了笑,乖乖地把外衣脱掉,又由着玉引帮她摘了珠钗解了发髻,然后一头躺下,又扯了个打哈欠:“啊……”
玉引拍拍她,刚想要不要念个故事哄她睡?就见她两息之后已经着了。
玉引轻手轻脚地挪下了榻,躲去西屋盥洗。梳妆之后珊瑚便要吩咐传膳,被玉引抬手一挡:“不急,先去把和婧的奶娘都叫来。”
只消片刻,四人就都到了,玉引静看着她们拜下去,和和气气地问:“几位刚搬过来,住得惯么?”
正打算在她命免礼之后起身的四人身形一滞,相互看了看,最年长的薛氏道:“谢王妃记挂,住得惯。”
“住得惯就好。”玉引点点头,“拐弯抹角不是我擅长的事,该说的话我就直说了。大小姐日后养在我正院,府里该有的规矩我不会不叫她学,但那些用不着的歪理,有一条算一条,你们不许再在她跟前提。”
“这个……”薛氏磕了个头,“奴婢遵命,但若偶尔有奴婢拿不准要不要教大小姐的……”
“那你最好给我拿准了!”玉引一点余地都不想留。一想到和婧刚才困成那副可怜模样,她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在府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些规矩是府里原本就有的、哪些是西院擅加给她的,你们敢说不清楚?别在这儿想着等我说软话给你们听,若有再让大小姐委屈的,我就换人;若有琢磨着借西院的规矩压她、好让自己在大小姐房里当二主子的,我就把她的儿女召进府里来侍候,可你让你们看看谁更能压得住人!”
四个奶娘立时被她吓得连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她们本就都是身在贱籍的人,有孩子时正巧碰上府里王妃有孕,才让她们改了运道。进王府后的日子自然是不一样的,大小姐叫她们一声奶娘,她们就算仍是下人,也比别的下人位高一等。
可现下王妃一句话就说要把人换了,保不齐还要把子女都搭进来……
四个人谁也不敢犯这个险啊!就算原本真打算拿捏大小姐的,现下也泄了气了。
玉引摆手让她们退出去之后,好半天没再吭声。
珊瑚等几个也被她方才的威严吓得有点不敢说话,互递了半天眼色,才迟疑着劝道:“娘子息怒……为这几个人生气,不值当的。”
“才不为她们生气呢。”玉引鼻中逼出一声冷哼。
她就是心疼和婧。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在何侧妃那儿学的都是什么啊?
她是琢磨好了,五年、十年、二十年,和婧一天不出嫁,就一天在她正院待着,何侧妃说破大天去,她也不能让和婧回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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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接下来的三两天,阖府都在沉默地看着何侧妃日日在正院外哭求到双眼红肿,正院也不开门让她进去。
王妃甚至连晨省都彻底免了,明摆着不想跟她打交道,大门一关随着她哭。
与此同时,养着二小姐的晴芳阁也大门紧闭。明摆着是随着王妃的意思办事,王妃不见侧妃,苏良娣就不让侧妃见二小姐。
北边便又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保林王氏蹙着眉直摇头:“苏良娣也真是的。要我说,王妃怎么冲侧妃立威,那也只是王妃的事。她可不该横在中间分开人家母女。二小姐这才多大啊,没了生母,她能适应得了?”
江良娣嗑着眼前碟子里新炒出来的瓜子一声轻笑:“这会儿她可不得顺着王妃的意思办事么?好不容易得来的位份和好住处,她自然是拼了命也得保住——单凭这个她也得让二小姐一直留在身边啊?能由着侧妃去看才怪呢!”
“可不是这么说。我听说王妃的吩咐的是不管她带不带二小姐,这位份、这住处都是她的,算她管账的功劳。”
“得……你别提这个!一提这个我都来气!”江氏立刻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你说这苏氏管账,最初是谁提拔的啊?是何侧妃提拔的!现下可好,何侧妃落了难,她紧跟着就踩一脚,真不是个东西!”
余下几人便讪讪地不敢吭声了。她们知道江氏不服苏氏捞了好处,她们还是不插嘴为好。
晴芳阁,几个婢子都显得忧心忡忡的,但她们都跟苏氏还不熟悉,只木荷劝道:“娘子,您一直避着侧妃不见……现下府里头的话,可不好听了。”
“我知道。”苏氏以手支颐,揉着太阳穴,也在头疼,“可我能怎么办?我若让侧妃进来见了,她一时激动再闹出什么惹王妃不快的事,让王妃治了她罪,那我才是真忘恩负义。”
“可是……”木荷听着隔壁的哭声心里也不好过,“三天了,二小姐都是哭累了才睡,只怕是想生母想的。”
“唉……”苏氏一声长叹,疲惫地摇摇头,“适应适应吧。年纪还小,再不好受也比等她大了再分开要强。再说不让侧妃带她,是殿下的意思,我们再让侧妃见,二小姐也还是要放在这儿。如此这般,反反复复的反倒更折腾,还不如一次断干净了。”
正院,玉引正边把着和婧的手陪她练字,边听赵成瑞说何侧妃又去苏良娣那边敲门的事,孟君淮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怎么了?”玉引松开和婧的手示意她自己练,孟君淮坐到圆桌边便抄起案上的茶一口气灌下去了。
玉引:“……”她想说那是她刚才没喝完放在那儿的。
孟君淮放下茶盏才注意到盏沿上沾着的胭红口脂印儿,滞了一瞬就已没心思多理,拍案便道:“我不管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