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心赞道:“写的真好,闻者只觉伤感难言。这样好的才情,真叫人惊艳。”我问,“他很不得宠么?”
玄清细细想道:“那也不算,只不过宠遇寻常而已。况且这一年傅婕妤独擅其宠,连昌贵嫔和安贵嫔都被冷落,何况徐婉仪呢。”
或许,她是真心爱着玄凌得吧。因为爱慕,所以这样伤感而自怜,叫人不忍细心去品她的心声。然而,她如何明白,就如我当年一般不明白,君王至尊,哪里是我们身为妃嫔所可以爱慕的?终究不过,是自取伤心罢了。
我一时好奇,“这位徐婉仪,叫什么名字呢?”
他一怔,大笑,“我又如何得知呢?”他凝神思索,道:“仿佛听皇兄叫过一次她的名字,好像是……燕宜?我不太记得了。只听说这次皇兄病着,她r夜跪在通明殿为皇兄祁福,人也虚脱了。”
徐燕宜?这个名字,我仿佛是听说过的。
我费力思索,玄清拍一拍我的肩头,关切道:“想什么呢?”
我回眸盈盈一笑,“我在想,刚你来时我正要和你的九张机,却被你打断了。”
玄清笑道:“那么,眼下和一首便是。这也难不倒你。”
身边两棵遒曲的老树,年久天长,长得绞索在一起,如连理双生一般,我心头一动,笑盈盈道:“九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枝连理。……”
我低头思索不已,玄清的眸光疏狂中温柔如水,轻声道:“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
我仰头望着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臂温暖而坚固,仿佛能抵挡住一切。我心中欢喜而平和,只觉得浮生如斯,有他的情意执着,这样就好,这样已经是很好。
山颠寂静,静得仿佛万籁都要一齐开口叹息一般,暖风掠过身旁的一树一树的花开,花朵绵绵落地,发出轻微的“扑嗒”“扑嗒”的柔软声响。
我仰头,有飞鸟扑棱着翅膀,自由飞翔。我忽然笑起来,“总听说山里有豺狼虎豹,可我住了好些年,除了狸猫之外却没有见过一只半只。”
玄清夹一夹我的鼻子,笑到不行,“傻丫头。凌云峰、甘露峰、缥缈峰皆是名山,古刹之中连皇室贵族都有来焚香参拜的,怎么会有豺狼虎豹呢?”
我不好意思,摸一摸鼻子,“我不过是想看看罢了。总在屋子里待着,难免有些闷。”
玄清道:“你若想看虎兽之戏。我认识宫中一名驯兽女师,下次请她来清凉台为你表演就是。”
我故意道:“那驯兽女师很老了吧?”
他还未解,道:“不过十六七岁吧。”
我吃吃地笑,拖长了声音道:“哦,难怪呢。我正想,若不是妙龄少女,你怎会相熟呢?”
玄清用力夹一下我地鼻子,嗤道:“醋劲倒是见长,只是吃那没来由的g醋。叫我怎么说你好呢。”
我笑得伏在他怀里,柔声道:“我觉得你不会,才这般和你玩笑。若你当真fēng_liú,我理都不会理你。”他闻言只笑,紧紧拥住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偶然回首,见浣碧站立在我身后三尺,举目仰望天际浮云,默默不语。我并不晓得,她是何时过来的,来了多久,只觉得若被她看去了我们方才的亲昵,是很不好意思的。
然而浣碧神s淡淡的,只道:“晚饭已经好了,小姐和王爷同去用吧。”
彼时暮s如流离四合的晕彩,山崖上一簇簇鲜红,一丛丛洁白的秋杜鹃,散若天际飘落的云霞。浣碧松松挽着的发髻边斜簪了一朵杜鹃花,水红的花瓣,映着她细腻的肌肤,分外娇艳。玄清偶尔注目,赞道:“浣碧虽然爱穿碧s,可是簪上一朵红杜鹃,却格外好看。”
浣碧不自觉地红了脸,摸一摸发间柔弱地花朵,极小声道:“多谢王爷赞誉。”
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秋杜鹃的花瓣太过柔弱娇怯,其实并不适合簪戴,况且,又是这样薄命的花朵。
然而浣碧的样子,仿佛是欢喜的紧,对于玄清的随口赞美,也十分受用。
玄清挽过我的手,微笑道:“天s不早,咱们一同回去吧。”
耳边杜鹃声声啼鸣,这样宁静恬美的时光里,我几乎忘了,杜鹃是离别悲泣的鸟儿啊。
过了两r,浣碧不知从何处抱了一大堆书来,都是有些年岁的古籍了,装订的十分考究,半点虫蛀霉迹也无,必定是书香世代的人家才有的书籍。
我奇道:“你怎么抱了这样多的书来?从哪里来的?”
她略略思量,还是道:“奴婢斗胆,私自求了王爷,今r他特意遣了阿晋送来的。”
我笑道:“我平r有那几本解闷的书就够了,清极有眼力,拿来的几册书言简意赅,回味无穷,闲来品读是最好的。你怎么还去向他要这许多?”
浣碧只是抿嘴,道:“小姐教我读书好不好?”
我闲闲翻了一下她抱来的书籍,大多是《诗经》、《楚辞》、唐诗宋词一类,更有偏些的四六骈俪,南北艳赋,不免更有些讶异。从小浣碧就被爹爹亲自允许了陪我在书房读书,因此府中的侍女里,她能识字断句,也算是个头挑的。只是娘说,毕竟是丫鬟,难道还能读成女状元不成。兼之浣碧的x子沉静,更爱女红针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