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来的首领太监吩咐道:“别的事本宫不关心,只记得一宗:万万要简朴,不可大肆铺张。本宫也会派人去范府说一声,一切如旧,就当是本宫寻常回一趟娘家便是了。”
那首领太监答应,又赞扬了一番,才退下了。
如此又在宫内过了两日,倒也安稳无事,第三日下午,便是启程之日。
朱玄澹派了个小太监过来传口谕,说的是“朕今日事忙,便不过来了,皇后也不必去辞,只是切记的早去早回便是了”,凤涅只谢过万岁隆恩。
天色黄昏,凤涅重着了皇后冕服,隆隆重重出了凤仪宫,上了銮轿。
前头侍卫开路,太监打牌,宫女掌灯,銮驾之前,左边康嬷嬷右边子规,身后更也跟随宫女太监二百,禁军侍卫五百,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城。
因是皇后省亲,却又吩咐不可铺张,只一切如旧便是,且时间紧迫,因此范府也并未另起新宅,却也不好就在旧宅迎接凤驾,幸好范家在旧宅旁侧不远,有一座年前才起的别院,宽敞干净,甚是适合接待凤驾,因此范家事先般派了执事同宫中监礼司众人接洽。
凤涅坐在銮驾之中,宽敞舒适,且又是黄昏时分,不似白日那样酷热,凉风习习,倒不觉得难受,反带几分惬意。
她极想掀开帘子看看外头,然而想到自己的身份,便只能苦忍,而耳畔所听到的,除了脚步声之外,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大概是行了个有半个时辰,凤涅听到外头有一声击掌的声,连环不断传来,她心中一动,料想便是到了地方。
果真如此,銮轿又行了大概十分钟,只听得前头一声悠扬地“停”,轿子缓缓落定。
銮轿之外,便有个男子的声音,极为铿锵有力地道:“臣范汝慎,携范家上下,恭迎皇后娘娘凤驾!”
至此,轿帘子才被轻轻掀起来。
凤涅缓缓起身,康嬷嬷已经搭手过来。
凤涅慢慢下轿,定睛看去,却见面前灯火通明,两边是内监们用黄布拉开的帷幔,帷幔之后排列站立许多随行侍卫,帷幔前头是宫廷的内监同掌灯宫女。
而就在前方,跪着数人,最前一排,一色地大红色朝服,头戴乌纱翅帽。
凤涅看那发声之人,朝服前头的补子上绣着只翩然翻飞的白鹤,便知道这是当朝一品的范汝慎。
范家乃是世代大族,范汝慎不过是族中这一朝最为杰出的人物,其他的范系子弟,也有几个当朝二三品的大员,只不过地位皆不如范汝慎,有的年纪大了,便告了退,有的便袭着爵位赋闲,还有些在清闲衙门任职的。
而再往后,便是族中比较后生的一辈,官服颜色各有不同,显然族中子弟出落的也是良莠不齐,但在场的,零零总总,也有近百之人,可见范家势力之庞大。
而范汝慎家里,正妻有一子两女。
老大范瑾算是比较出息的,在大理寺任职,为四品左少卿。
庶出的有一子范瑜,自小便不怎么好学,只好些旁门左道,拜了好些武师学了无数花拳绣腿,最后范汝慎动用关系,才给他在禁军里挂了个五品武官统领的名头,镇日里不过是驻扎皇宫之内巡逻皇城,绝少派的上用场,但说出去好歹也算是皇家当差行走之人,倒也“不负恩泽”。
众在职男行礼完毕,凤涅只道:“众位卿家免礼,请起。”
众人山呼:“娘娘千岁。”才纷纷起了。
范汝慎自是站在前头,凤涅扫了一眼,上前几步。
范汝慎始终半垂着头,凤涅望着他,轻声道:“本宫私心里并不愿意兴师动众,有劳父亲同各位叔伯兄弟等候了……”
范汝慎急忙再度行礼:“娘娘说哪里话,臣等惶恐。”
凤涅抬手将他一扶:“父亲不必如此,如今皇家的规矩礼节行过了,便请各位叔伯兄弟自去饮宴歇息吧,站了半天,众人定然也是乏了。”
范汝慎道:“身沐皇恩,半点也是不敢劳乏的,只是娘娘一片体恤臣等之心,臣等铭感五内。”
凤涅微微一笑:“父亲不必客套,自去招呼宾客便是。”
范汝慎此刻才抬起头来,他看来不过是四十好几的中年人,形容清瘦冷峻,精神甚是强悍,一双如电般的眸子在凤涅面上扫过,才又放低了声音,有几分柔和意思,道:“既然如此,臣遵命便是,……内眷们更在后面等候。”
凤涅点了点头,迈步往前。
范汝慎众人一直候着凤涅过去,才动了起来。
天气炎热,众人都穿着厚厚朝服等候了许久,虽然是夜间比白日凉快,站着不动,仍觉得汗流滚滚。有几个年长长辈果然撑不住,有摇摇欲坠之势头,范汝慎便安排各家家奴安排照料,该回的便送回。
凤涅往前走了几步,果然见范家的女眷们都在别院门口等候,彼此相见,便又是一番寒暄。
先前见过的范夫人身着诰命服,主持张罗一切,迎了凤涅入别院歇息。
这别院栽种了许多竹子,雅致之极,风吹簌簌,甚是惬意,凤涅边走边看,倒是觉得很是满意。
入了内堂,合家老小一一见礼,如此又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散了。
是夜,凤涅便歇息在这别院之中,跟随着的太监宫女,皇宫禁卫自也歇息此间,范府派了许多人接引安排,倒也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慌乱。
一直等众人都去后,凤涅卸了头冠冕服,才松了一口气,靠在床上气喘吁吁。
康嬷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