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瞥了他一眼,后者立刻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从资料中抬起头的王院长见爱将出现,顿时满面笑容:“济宽啊,这是215号房的病患资料,直径4.5厘米的脑部纤维瘤,目前已经有压迫视网膜神经的倾向,所以明天就得手术,你去准备一下吧。”
陆济宽接过资料和ct片看了看,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手术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主要是恶性还是良性目前不好分辨,位置也有点悬,他想了想:“确定明天就要做手术?要不要先尝试保守疗法,观察一下?”
“病人已经出现间歇性失明症状,因此情绪比较激动,要求立刻动手术。”王院长叹口气:“这两天闹得尤其厉害,要是耽误导致病患失明,医院也很难交代。”
陆济宽思咐片刻:“明白了,我会好好准备。”
说着他就认真收起了资料,王院长却蓦地加了一句——
“对了,明天的手术你主刀,让小滕当你的副手。”
陆济宽一怔,虽然早知道这个滕浩背景强大,但他现在到底还嫩,临床经验根本不够。而且……他为什么要做他的副手?难道不该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王院长,院里不是规定必须要有三年以上临床经验才能参与重大手术么?他才一年的资历,这——”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王院长拍拍他的肩:“小滕虽然年轻,表现却十分出色,去年在二院还得了先进,我相信他没问题。”
见他还想说什么,王院长搭在他肩上的手掌似有若无地施了力:“济宽啊,我知道你技术好,经验也足,但这个世界将来总是年轻人的。再说这次滕局也发了话,要给年轻人多些锻炼的机会,我们得领会精神不是?”
话都说到这步田地,陆济宽也不好再忤逆。只是心中苦笑难言:他当初苦捱了多少个年头才有今天?走进手术室的那种那种神圣而庄严的感觉不言自明;这个年轻人如今却一步登天。不管他在手术室里做了些什么,说起来都是年纪轻轻成就非凡,从此更是前途无量。
这个浮躁的社会,光怪陆离的事还少?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滕浩要的是名望和资历,这他可以配合,但真进了手术间,他绝不会让他动病人半根毫毛。
因为,没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
翌日
紧张森严的手术室里,滕浩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陆济宽的动作,看着他冷静沉着地在病人头部切下u字型刀口,然后手脚利落地上电钻卸除患处头骨,每个动作和步骤都没有一丝延宕和犹疑,从专业角度看来简直无懈可击,他一边暗自赞叹,一边暗暗期待着自己的第一役会获得如何空前的成功……
哼,不要以为你有经验就了不起。从来以天之骄子的身份自居的滕浩哪里咽得下上次那口窝囊气?无奈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也不敢拿自己的形象开玩笑。思前想后,他终于心生一计——你不让我进手术室?我偏要进怎么的?我不但要进,还要让你看看我精湛的手法和技术,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默的手术室里蔓延着紧张气氛,滕浩却迟迟没有等来任何召唤。他疑惑地注视陆济宽,只见他神色严肃得吓人,护士正不断为他拭去额角的汗。
“陆主任,有需要我帮忙的请说一声。”
他试探着开口,陆济宽却充耳不闻,其实倒不是拿乔,而是手里极微细的动作已然耗尽他全部注意力。这在对方眼里却有不同解读,滕浩暗暗憋了口气:有什么了不起?敢不把爷放在眼里!
在彻底检视过肿瘤的大小和成色后,陆济宽沉默半晌,忽然开口——
“准备缝合。”
“缝合?”滕浩一惊:“不是要切除吗?”
陆济宽的神色像是被蒙了层灰,他深深呼吸,像是在经历激烈的内心交战,末了——
“你看这里。”
滕浩莫名地瞥了眼:“这里怎么了?”
“这里有条血管,”陆济宽顺着血管的走向比了比:“血管畸形且有粘连,大出血的几率很大,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滕浩定睛一看,果然十分棘手,但血液里的挑战因子却因此而蠢蠢欲动,他想了想:“……或许我可以试试。”
岂料对方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不行,先缝合进行保守治疗,等开会讨论后再说。”
滕浩又看了眼肿瘤,以他的经验来看确实很有难度,但并不是不可能。
“陆主任!”一个护士忽然气冲冲传话过来:“申浦大桥发生连环车祸!已经送来23名伤患,其中有一个颅脑重度损伤,生命垂危!王院长让你这边结束立刻过去!”
陆济宽神色霎时变得更为凝重,看着护士一脸急切,他又看了看尚在思考的滕浩,危急时刻只能迅速作出决定——
“滕浩,你帮病患缝合伤口,记住,只要缝合!”
来不及多说,他匆匆离开了手术室,开始了新一轮的挑战。
滕浩这才反应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死死望住病患的脑部,脑海里刹那飞过无数可能,但其中最令人无法抗拒的,是旁人崇敬赞美的目光,他仿佛已经听见他们在说“陆主任都做不了的手术居然被滕医生搞定?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嘴角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果断下达指令:“准备切除肿瘤。”
旁人皆面面相觑:“可是……”
“没什么可是。”没有了